朝野上下对程御这次的擢升,比上回要平静许多。
大概是早就有了猜测,太监传旨时,各府听闻此事,也就是惊叹一声,再没有其他。
倒是徐朗,又被他家老爷子耳提面命了许久,他习惯性地嗯嗯啊啊敷衍几句,赶紧装出一副“我已痛彻心扉”的模样逃离念咒现场。
一回院子,却发现今日似乎出奇地热闹,下人们来来回回地,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箱子,也不知是什么。
“这是?”
木一后背一凉,硬着头皮道,“回公子,夫人前些日子不是邀请了程夫人和嘉平县主到庄子上玩乐几天,今日午后便要出发了。”
“带这么多东西?”徐朗皱起眉头,酸溜溜道,“她是要去住上十天半个月吗?”
木一极有眼色地赶忙后退一步,生怕迟一步,这火气莫名迁移到自己身上。
扁扁嘴暗想,啧啧,谁让你留不住人呢。
徐朗轻提衣角迈进主屋,果然看到赵雁笙在对镜装扮,桃叶不知是不是被她派去打点车马行装,屋内只她一人在描眉挽发。屋外的日光从窗沿透进,女子明艳的脸庞显得更加动人,因为要出游,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似在发光一般。
赵雁笙对着自己的妆容太过专注,徐朗进来了老半天也没发现。傲娇的徐三公子脸色微沉,站起身来,特意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走回来,刻意咳了几声,才终于引起了注意。
对于徐朗偶尔几次的阴阳怪气,赵雁笙已经习以为常。
人看着挺俊俏的,没想到越接触,越发现他脾气有时候还真有些古怪。
比如莫名其妙就板着一张脸,或是拧着眉头,又或者突然就生起了闷气,委屈巴巴地窝在椅子上来来回回地摆弄他的小物件。
为了这事儿,她私下里没少和桃叶谈论,一致觉得,大概是户部事务太繁杂,导致人都忙到不大正常了。
可怜见的。
赵雁笙如今对徐朗,已经从往日的争锋相对慢慢转变态度,最开始吵架能吵到差点掀了房顶,如今大部分时候,倒也能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甚至,徐朗偶尔连着数日去城外做事,少了一个人的声音,反而不习惯起来。
赵雁笙自己也不知道具体为何,想了想,大概是出于自己的愧疚感。
窒息,都是桃叶找的那两个小厮闹的。
她的本意是让桃叶挑两个白净一点的、俊朗一点的小厮,先不动声色地从洒扫园子做起,再慢慢送到徐朗跟前去。结果也不知桃叶怎么吩咐的,那两个柔弱小厮竟胆大到直接就往徐朗身上扑,一人挽一边手臂,被刚进园子的徐夫人撞个正着。
“……”
赵雁笙未能见到这个尴尬画面,但事后听说,在徐夫人发飙前,徐朗当场就两手一用劲,两个白净小厮脸对脸撞了上去,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
这事儿就这么被掐死在了襁褓里。
徐朗的脸也如锅底一般,黑了足足十来日。并且还义正辞严地告诉她,他喜欢女子!
这么隐私的事情被人猜到,不愿承认也是人之常情,赵雁笙通情达理地安慰道,“没事,喜欢男子怕什么,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徐朗咬牙切齿,“都说了没有!”
“人嘛,都有七情六欲。”赵雁笙难得语气温柔,耐心开导他,“你看你这么优秀的男子,寻常胭脂俗粉怎么看得上眼,所以另辟蹊径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