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根本没想到房间会进人,下半身裹在腰上的浴巾都是走到一半看见春棠返回去拿的。
宁予年、黎淮重新搬回楼下,二楼隔开的主卧再次变成了他跟春棠当邻居。
春棠此刻站在他的书桌前,脑后一如既往高高束着长发,望过来的眼神冷冷的,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怯,抱起胳膊说:“我以为是黎淮的。”
春棠刚刚看见他们中间的房门开着本来没打算进来,但宁虞放在桌上的信封,他前几天刚在黎淮那见过,花纹款式一模一样。
宁虞气笑抹了把自己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我为什么要拿黎淮的东西?”
春棠眼也不眨定定看他:“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也不是没拿过。”
卧室里,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宁虞视线平直扫过去,正正好对上那双扇子一样浓密的白色睫毛。
他懒得再争,径直翻过信封,把背面明晃晃写着的“宁无虞”三个大字亮给春棠看。
示意铁证如山。
但其实这个名字春棠早在把信封拿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紧跟着抽出食指点向他的书桌右上角,一副相当不信任的架势:“那个呢?”
宁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更觉好笑了。
那里放着他办公的文件,同样花色的信封从一捆文件夹里露出边角。
“我难道是小偷吗?防贼一样防我。”
宁虞上半身赤着,勾腰过去拿信的胳膊精壮有力,青筋齐整地爬在臂弯上。
如果不是春棠,他自己都没注意信封原来被黎淮退回来了,蜡封都没拆。
宁虞同样把背面亮给春棠看:“这也是我的,还有什么问题?”
春棠看见信封上清秀的字体写着“无虞的爱人”,果然顿了一下。
宁虞有意嘲讽:“不然两封摆一起,让你比对一下字迹?”
春棠并不接话,而是冷不丁将目光再次投到宁虞脸上。
宁虞一开始还好整以暇地和他对视,想看看这人难得错了一回,被他逮个正着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春棠那双碧蓝的眼睛始终深潭般沉静,从里面望出来的目光太直、太赤|裸,宁虞对视着对视着就对视不下去,优势莫名转为劣势,已经开始不自在。
春棠则是当着他的面,仔仔细细开始扫射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块肌肉。
宁虞眉心一跳,对自己的赤身站在这人面前忽然有了实感,必须强撑才能保证自己不抓旁边的东西挡。
他是gay,春棠也是。
他一直知道这件事,只是他一次都没把春棠放在可能的位置考虑过……
刚刚洗完澡的男人,头发一股脑打背头捋直在脑后,凛冽的面部轮廓完整露出来,下颚骨比例刚刚好。
水珠从脸侧滴下来,落到肩头,然后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落。
春棠不得不承认宁虞的身材管理做得很好,肌肉饱满不突兀,每一块都鼓鼓囊囊乖顺地趴伏在他身上。
三角肌、肱二头肌、胸锁乳突肌、胸大肌、腹直肌,还有腹外斜肌,人鱼线流畅地凹陷下去,没进纯白色的浴巾里。
他猜想底下盖着的,大腿上多半还有股四头肌和股内侧肌。
宁虞心里的怪异随着春棠视线向下的挪移越攀越高,胳膊上甚至起了鸡皮疙瘩。
但没等他弄明白自己怎么回事,春棠已经直直盯到了他身下。
宁虞当时额角一抽,胸中过电般涌过一阵热流,出口的话羞愤间竟是带着点低吼:“看够了吗?”
春棠慢条斯理将自己打量的目光收回:“就是头一回觉得你还算有可取之处,骨架很漂亮。”
宁虞:“……?”
春棠:“要是不孛力起,我可能会觉得你的可取之处更多一点。”
宁虞:“?”
春棠扔下话便扭身离开,孤零零被留在原地的人直到低头,才发现自己腰上的浴巾居然被撑起来了一块。
宁虞身上的鸡皮疙瘩立刻掉了一地,妈的他究竟是……
宁虞叉着腰茫然在头上反复抹了好几把,才勉强镇定下来接受自己竟然被春棠看石更了的事实。
他只能安慰自己就是太久没有姓生活了而已……
至少撑起来的部位看着分量很足,还不算太丢人……
陈密收到宁虞消息的时候,人正在一家老古董书店。
这书店挂在门帘上的招牌破破烂烂,只写了“淘书”两个字,陈密对着导航在老街巷里七弯八拐,绕了好半晌才找到。
旧书、二手书或摆或叠,密密麻麻地罗列门口的地上和柜子上,陈密光站在外面看都觉得灰尘扑扑,一身的打扮格格不入——这里是他以前绝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眼前老书店面积很小,一排排逼仄摆放的木质书架连转个身都够呛,很安静,所以当陈密真正进去,发现书架间竟然藏着不少形形色色的客人时,相当吃惊。
所有人都极其专注地在书架上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陈密顿时大气不敢出,下意识也放轻了手脚上的动作。
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台的,是个戴着眼镜看话本的老头。
陈密没想到店里生意如此兴隆,只得做贼一样,压低身子凑到那老头耳朵边上问话。
那老头的老花镜在鼻梁上耷拉着,露出一双盯向前方虚空的眼,一字一句细细听他说。
陈密说完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就怕这老头跟他前面找的那几家一样,直接扬手把他轰出去。
好在老板多半是见过大世面的,耷拉下去的眼皮只是抬起来,轻轻在他身上撩了两下:“最后一排柜子左下,把挡在前面的板凳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