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挣扎:“李总那天也在首映礼现场吗?”
说实话他现在连赖石那个烂片叫什么都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抄袭的家庭剧。
李制片今年岁数不小,但不像其他常年熬夜濡染烟酒的影视从业者中年发福。
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朗,分着刘海、戴着无框眼镜甚至有点小帅,笑起来温和无害:“我一直看完了两场,事后跟赖导一起吃的饭。”
这句话出来,一锤定音,满桌人更是不敢说话了。
肖当时虽然没跟赖石起什么直接冲突,但也算当事人之一,只能不尴不尬闭嘴喝酒。
李制片是老油条,脸上永远笑盈盈的,但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部下的眼色白修齐却是一直看在眼里。
他主动端起酒杯敬李制片:“都是误会。后来臣历跟我们说这件事,组里不少人也都说过他了。新人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难免敏感。”
反正邓臣历本人不在,立场受限,扛着整个剧组的辛勤成果,实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争一口气。
李制片嘴角的笑始终暧昧不明,“找茬”和“提一嘴”只有一线之隔。
他微妙晾了白修齐好几秒才拿起杯子,却又并不往靠上去,说:“都理解。上次当面也道过歉了。”
白修齐见他这样眼皮都没眨一下,李制片不把杯子靠过来,他就主动把杯子靠过去,继续戴高帽:“臣历后来自己想起来,也很庆幸赖导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有继续追究他。”
一桌的人都看着。
杯壁相撞时,白修齐的杯口才刚到李制片杯肚的腰身以下,说完服软恭维的话自己首先灌了一大口。
李制片笑吟吟看着他皱眉咽下去,依旧没有进一步举杯的意思,说:“那天李准不是也在。李准是《凤冠》这个项目的剧本医生,波总又是出品人之一,今天女主演不来就算了,怎么李老师也没一起过来,也很忙吗?”
肖一对上这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心里就犯堵:“李老师不会喝酒,怕扫大家的兴一直不太出席这种场合。而且他最近不小心把手弄伤了,缝了针,两只手缠着纱布筷子都拿不了。”
理由正当又充分。
李制片只能可惜笑笑,似讽非讽的话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早知道这样就提前问问李老师了,约个李老师有空的时间,上次赖导的事多亏了他出面才说平。”
说完他就把酒杯放下了,好像刚刚根本没看见白修齐跟他碰杯喝下去的酒,若无其事推了下眼镜对大家招呼:“还等什么,再不吃菜都凉了。”
《凤冠》剧组众人:“……”
大家心里终于只剩了脏话。
接下来像刚刚那样大家给李制片敬酒,李制片不喝,或者干脆只喝一点的情况经常发生。
主要这人自己不喝就算了,还总喜欢拿话压着对方喝。
其中的重点打压对象就是肖,白修齐拦也不好拦太多次。
这不仅是私人恩怨,还关系到剧上平台的问题,肖打碎牙和着血也得往肚子里咽。
李制片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
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别人有事求他,不仅要灌你酒,还要你自己主动灌自己,不能等着他给你说。
剧组几个知道肖胃不好,看他这么一大杯一大杯往下灌,心里着急,只能疯狂找话题跟李制片聊天,让他少喝几口。
但人家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盖的,什么话题最后都能扯到肖身上。
最后肖喝得胃里都烧起来了,脑门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垮。
好不容易一顿饭结束把瘟神送走,他立马勾下腰开始拍旁边副导演的包,难受得鼻子眼睛全皱在一起:“叫车,去医院……”
副导演几个被他可怖的脸色吓得够呛,差点没把他们中间一个刚拿驾照没两天的,直接推到白修齐车里上路。
邓臣历带着一票医护拖着病床,大半夜的等在医院门口,大家都在焦虑地朝车来的方向望。
胃溃疡喝酒,急性胃穿孔不及时处理也是可能死人的。
邓臣历一接到白修齐的电话就代为转告,通知了黎淮和宁予年。
当时大概是晚上八点,黎淮在放映室的隔间里做完睡得正沉。
宁予年一开始没接到电话,是穿好衣服从隔间出去,才听见沙发椅里一直有什么在震。
他找到电话听邓臣历讲完情况,在要不要叫黎淮起来一起去医院中间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黎淮难得安安稳稳早睡一回,不用承担手疼的风险。
不出意外,这一觉黎淮至少能睡到明天早上十点。
他就算现在把人叫起来,肖也是在手术室做手术,除了徒增烦恼,对黎淮自己也是折磨。
当然,宁予年自作主张的前提是医生初步检查过了肖的状况,说胃穿孔还不严重。
没有引发腹膜炎,穿孔面积也不大,没有到需要切胃那一步,手术过后最多三四天就能出院。
再加上肖洵也在。
宁予年到肖洵门口的时候,特地找严管家问过。
说肖洵睡了一下午,刚刚才出来吃晚饭,现在估计正精神,不会再接着睡。
“小洵?”
宁予年边敲门边冲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