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宁予年观察,黎淮脑子里应该同时运行有两套体系。
一套适用于他感兴趣的,一套适用于他没兴趣的。
明察秋毫,只会出现在黎淮觉得有必要的事情上,剩下他根本不在意的东西,就算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对他没什么影响。
然后事实就是他有自己的世界,很多东西都没法对他产生影响,所以他在意的点也跟正常人不一样。
以至于黎淮现在已经看见肖洵抱着花朝他走过来了,还在挣扎:“白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宁予年梗都没打一下:“纯洁,浪漫,求爱之花。”
黎淮一顿:“粉的呢?”
宁予年:“感动,爱的宣言,铭记于心,初恋。”
黎淮:“?”
黎淮:“蓝的呢?”
宁予年眨了下眼:“清纯的爱,淳朴善良,奇迹跟不可能的事。”
黎淮终于气笑了:“莫名其妙,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宁予年知道黎淮的注意力已经再次从肖洵转移到自己身上:“以前有个顾客找我帮他在他家后院把莫奈花园复制出来,我看花语都还挺有意思,顺便背了一点。”
黎淮望向他的眼神更怪了,不知道哪里顺便。
宁予年却咧嘴,只觉得跟黎淮谈恋爱有安全感。
肖洵的长相、身材随妈妈,只有身高随爸爸,可以说是肖波波夫妻俩取长补短的完美结合。
边上不少人看到他把花束递进黎淮手里。
少年人的嗓音克制澄澈,带着青春期特有的磁性,望向黎淮神情专注:“好久不见。”
黎淮手上缠着纱布,但他没让宁予年帮忙,还是自己翘着手掌把捧花抱进怀里,习惯性和眼前高大的男孩交换了一个拥抱:“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肖洵似乎很高兴他能发现,端正的眉宇间浮出些许笑:“一米八四了,比去年见面高了三厘米。”
“你不会还要长吧,肖波波也才一米八二。”
黎淮平时经常和肖洵视频,倒也没太多长时间不见的稀罕新鲜,
扭头向他介绍宁予年:“你们两个在视频里见过,我男朋友,宁予年,你就……喊哥哥吧。”
肖洵虽然有些老成,脸上笑容不多,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主动朝宁予年伸了手:“哥好。”
两个身量相差无几的人相对而立,肖洵手长腿长一身运动休闲,完全还是学生模样。
宁予年不上班了,却也还是穿着他忠爱的西装,大大方方伸手应下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前脚还在跟黎淮犯嘀咕,笑说:“等下吃老重庆火锅,黎淮说你没什么忌口,就是爱吃辣,在国外吃不到正宗的。”
肖洵立马看向黎淮的手:“伤口没好能吃辣吗?”
他在视频里已经得知黎淮自己把自己弄伤的壮举。
三人来到车边,黎淮等着宁予年帮他开门,抱着花坐进副驾时也没在意:“宁予年不喂我的话,我只能勉强用勺子,吃不了多少,你们中间给我留一口小锅装清汤就行。”
今天宁予年没让副手过来,自己充当的司机,打开后备厢,肖洵便放了行李上车。
前排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宁予年拧动车钥匙,以为黎淮至少会委婉点。
没想到黎淮开口即直球:“小洵你怎么会想到给我送花啊,宁予年都还没送过我。”
宁予年打着方向盘,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肖洵一眼。
两人视线正好撞上,肖洵也在看他,说:“觉得漂亮就送了,你今天怎么没穿白色?”
“那你要问你予年哥,我每天穿什么都是他决定。”
黎淮回答着,其实私心里已经把喜欢不喜欢这茬扒拉过了,觉得漂亮就送了,多正当的理由。
后来他们从机场去火锅店的一路也很正常。
肖洵甚至不像春棠在见到宁予年的时候有眼色或者抵触情绪,一直乖乖顺顺的,让干什么干什么,接话聊天都没毛病,还比他往常更热情,有点爱屋及乌的意思。
总之比对肖波波热情。
“你爸本来今天也要来接你,但剧组里的编剧临时有事,这段时间请了假,他只能重新回去顶
岗。”
到了店里,黎淮把点单的平板塞给肖洵:“你先点,我去一下洗手间。”
肖洵正想问手伤了方不方便,就见那个叫宁予年的已经自觉跟在黎淮身后离开了。
黎淮找去厕所的路上还在怪宁予年:“明明什么事没有你们总喜欢瞎想,他今年才高二,十八都没到。”
自从他的手残废,不仅吃饭成问题,上厕所、洗澡全都成问题。
所以当他跟宁予年两人钻进男厕同一间隔间时,站在外面便池几个大哥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好几眼。
宁予年低声笑笑,从身后帮他把裤子解开:“我怎么记得你跟宁虞上床的时候也才刚满十八,他好像不差这几个月吧。”
黎淮:“他跟我又不一样,他连恋爱都没谈过。”
宁予年已经帮他把东西掏出来,戳穿说:“他一直没谈过恋爱到底可能是什么原因,你别不想面对就自己骗自己。”
黎淮果然不做声了。
宁予年在他耳边笑得更乐:“你还挺会逃避问题,是不是只要不影响你天塌了都没关系。”
黎淮理直气壮喃喃:“那能有什么关系。”
两人一阵咬耳朵,解决完问题出去。
那几个大哥已经并排站在洗手池,见他们一起出来忍不住又扭头朝他们看,但这次黎淮直挺挺就望了回去。
大哥们纷纷尴尬不失礼貌地飞快扭回脑袋,假装避开视线。
黎淮抬脚往洗手池过去。
那几人又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开始抢着往门外涌,其中一个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忘了拿,走出去没两步又折回来,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黎淮就地取材,直接示意宁予年看:“他们看我不影响我,净影响他们自己去了,那还不是爱看就看,随他们。”
宁予年弯着眉眼也不跟他争:“反正怎么你都有理。”
黎淮最近为吃饭的事瘦了好几斤。
他平时碳水摄入量极其稳定且充足,这几天突然伤了手,吃上缺了一点体重就开始往下掉。
晚上睡眠还不好,罪没少受。
肖洵捏着筷子在对面看黎淮熟练指使宁予年夹这夹那,一顿下来弄得宁予年没吃多少,光帮他夹东西放到勺子上了。
宁予年脸上始终带着笑,自己也不说什么。
肖洵忍不住问:“予年哥不吃辣吗?”
这话把宁予年跟黎淮问得还愣了一下:“吃的啊,怎么了?”
肖洵口吻一秒变严厉:“那你还光顾着使唤他,你让他也吃两口啊。”
黎淮猝不及防挨了训,难以置信剜向身边人。
肖洵对黎淮“不服”的反应似有不满,还想说点什么。
宁予年赶紧失笑抢先澄清:“黎淮吃不了多少,等把他喂饱我再吃,这几天吃饭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肖洵依旧严肃板着脸:“太惯着他也不行。”
黎淮委屈得登时吃不进去了,直接放了勺子:“你小时候吃饭我也是把你喂饱了自己才吃啊,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肖洵完全不领情:“谁让你自己把自己手上弄得缝针,搞得予年哥也跟着遭罪。”
黎淮:“?”
宁予年偏开脸笑岔了。
黎淮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
最近陈密听说王沧重伤住了院,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去看他。
好不容易拎着水果,打车都到医院门口了,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