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桦。
宁虞想也没想直接掐了。
但朱桦锲而不舍,紧跟着又打了一通。
失去玻璃的窗外扫过一阵车灯亮,警察已经到了大门口。
这片的警局就在北郊外面几分钟的地方,大概也跟报案地址是一号别墅有关系,警察来得格外快。
宁虞再次挂断朱桦,编辑消息说。
-“有事,等下回你”
警察进门的时候,黎淮手上的伤口缝合已经进行到尾声。
麻药全部起效,宁予年沉默握在黎淮手腕的大手也跟着染上血污。
黎淮神情木然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缝合线在肉里穿梭的拉锯感,一张脸上除了耳尖和眼睛是红的,其他惨白白的一片,眼角还挂着生理泪水。
地上的玻璃渣佣人们都没动。
本就狭窄的房间再想装进警察拍照取证,只能里面的人出去,给警察让位置。
春棠已经不知所踪,宁虞拎着管家的药箱退到靠近门口的床侧。
今天出警的几个都是小年轻,刚进门就被地毯上糊成一团的血迹搞蒙了:“怎么弄的!打120没,还伤人了?”
他们在电话里只听说是房间的玻璃被人从外面砸破了,哪想到还见了血。
严管家正拿纱布缠绕着黎淮的伤口,没让他们看见里面皮开肉绽的模样:“就是醉酒睡着不小心划的,我以前是医务兵,已经处理好了,不用叫救护车。”
让黎淮一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待着,不要再出门节外生枝,是他们刚刚达成的共识。
“所以因为这位先生喝醉了,玻璃碎的时候确实完全没被吵醒,是在房间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才发现的问题吗?”
“是的。”
宁予年还让黎淮靠在身上,直接代黎淮答:“发现的人是我,报案的人也是我,我当时在旁边的衣帽间换衣服。”
小年轻看着两人亲昵的姿势和情态:“额请问你们是”
宁予年:“情侣。我爱人平时睡觉就沉,今天跟朋友聚了餐,喝
多就直接躺下睡了,所以没被吵醒。”
小年轻大概看了一眼周围房间的陈列布置,确实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就是跟他刚进门看到富丽堂皇的宫殿反差有点大。
放着好好的大房间不住,非跑这么个最偏僻的小房间住?
小年轻眨了两下眼睛说自己知道了。
毕竟这帮有钱人想跟谁搞对象,想在家里住哪个房间是人家的自由,都是随人家高兴的事。
就是他下意识以为床上躺着那个看着弱不禁风、漂漂亮亮的,是男人找回来的伴。
结果再仔细一问,好家伙,人家才是这幢别墅真正的屋主。
其他调查问询的同事回来,说监控前几天就坏了,最近三天之内的监控全没了,大门各处的电子锁也完好无损,没有闯入的痕迹。
他们家平时对监控的需求确实比较少,没有专程安排人盯着监控。
严管家立刻想到春棠之前说他们家的门锁不安全:“我们是打算给大门换锁的,但现在只换了宅子门口,放行车辆的那个拱门和小门还没来得及换。”
“但你们北郊的安保一直很严啊,我们开警车进来都被保安拦着检查了半天证件,就算有人作案,多半也不是外面的人,应该就是你们自己内部的邻居。”小年轻一顿说完望向眼前几人,“你们自己有怀疑的人吗?最近跟谁起过摩擦。”
砸窗户这种事,可大可小。
邻里矛盾的概率,占比最大。
可这个问题下来,一屋子人全沉默了。
他们心里对这个“作案”的邻居是谁,都有数,但……
正在此时,另一个小年轻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回来:“人找到了!”
就找到了?
屋内几人皆是一愣,纷纷错愕望向门口,心想总不能真就把倪向荣的人直接逮住了。
结果门口进来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一身名牌,戴着眼镜,手里拿着航拍的遥控。
带他进来的警察说:“是他自己找过来的,也是北郊别墅区的居民,传媒大学的学生,说是在
做期末作业航拍夜景凑素材,结果无人机不小心失灵掉一号别墅的院子里了,特地跑来找。”
那小年轻看起来明显还有点蒙,似乎没搞明白自己找个无人机,怎么还有警察接待。
直到他看见床上双手包着纱布的黎淮,和地上沾了血污长毛乱翻的地毯、玻璃渣。
孩子很快注意到正面对他的窗户原来是空的,只有窗框边边上剩下点玻璃|锯|齿。
他立马吓傻:“不会我的无人机把你们玻璃砸碎了吧,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我可以出医疗费……”
一个无人机能一口气砸碎几块玻璃就已经很离谱,还都是整面碎掉。
宁虞皱着眉正想开口说话,在外面草丛检查的警察却已经举起手里找到的证物:“确实是无人机!”
众人向空荡荡的窗框望,被警察举在手里的无人机撞损严重,几个轮转的翅膀叶片已经不见踪影,完好的部分只剩机身。
那无人机不论是用材还是块头,看起来价格都不便宜,好点的无人机价格上万、上十万,但男孩看到他的无人机撞毁了,眼睛都没眨一下,始终专注于担心黎淮。
他们已经说过不用叫120,他还在纠结。
“难道是玻璃碎了把手划伤了吗?要不还是叫个救护车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有碎玻璃渣、欸算了我来叫。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刚拿到的最新款,有点兴奋,操作还不太熟练……”
男孩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夹到腋下,着急想掏手机。
他看起来家教很好,反应和北郊住民的经济水平也相符。
事情到这里,理论上已经明朗了。
前因后果,人证物证俱全。
警察大半夜的跑一趟,问题飞快解决心情自然舒畅,手臂一挥便示意还在现场取证的同事停下来,出声把准备打120的男孩也拦下:“只是意外,不是什么纠纷就好说,你们自己商量决定一下赔偿问题就行。”
男孩忙一口应下他可以全额承担,真情实感表达歉意的模样,几乎把“不差钱”顶在脑门上。
眼看要结案,几
人心里都有些空落,不舒服。
宁虞抓紧又问:“除了无人机,你还有别的东西吗?”
那信封除了最开始展示给警察看,剩下从始至终都被他捏在手上,如果这男孩提前不知道,现编也编不出来。
结果那男孩很是难为情抠了抠后脑勺:“我还打算用无人机跟我喜欢的女生表白,应该还有个模拟的空信封,不过估计中途就飞不见了。”
警察一听,心情更好了,样样都能对上,但他还是说:“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们就把信封拿回去再检查一下,也再核实一下究竟是什么东西砸碎的玻璃。”
宁予年一抿唇:“算了,不用了。”
事已至此,必然是检查不出什么的。
继续僵持已经失去意义。
最近几年航拍无人机坠落伤人,甚至致死的新闻时常也有。
警察把那小孩批评教育了一顿,盯着他和严管家协商好赔偿,互留了联系方式,也就带着人走了。
春棠一直等到所有人全都离开,才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真的不是倪向荣?”
宁虞、宁予年还在房间里,异口同声指认:“就是他,那个信封跟戴菱/我妈妈的遗书一模一样。”
张元发消息来问怎么样了。
宁予年皱眉回。
-“倪向荣找了个小孩当替罪羊,不了了之”
张元。
-“那你们把人看好,不要让黎淮再出门了”
他们心里都知道,这就是倪向荣的警告,绝对是。
房间的窗户破了,至少在换好新的以前,这个房间肯定是没法继续住人。
佣人们已经候在门口,随时准备鱼贯进入着手打扫。
黎淮手上的麻药还没过,始终一言不发地靠在宁予年怀里,眸子半合着,白皙的眼皮晕着玫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伴着众人的谈话再次陷入了昏沉。
似是酒意还没醒,对眼前发生的事无知无觉。
宁予年正打算把他打横抱起来,春棠却是已经绕到床边,弯腰从他手里把人抢走。
身材高挑的男人看起来单薄,抱
起黎淮却意外得轻松:“春煜的人明天早上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家里可能会多一点保镖。”
宁予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