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几乎立刻冷下脸,扭头就往里走。
慢一步赶到的严管家也以为是黎淮,热情洋溢便朝门口迎上去:“先生的朋友们到了吗?”
然而从门外进来的是宁虞。
严管家的脸色竟是也忍不住跟着往下垮。天知道他今天听说黎淮要带那么多人回家吃饭,有多高兴。
宁虞全程状况外,旁边的佣人很快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行李:“什么朋友,中午黎淮要在家里招待找他改剧本的客人吗?”
春棠不想搭理他,连声招呼也没有,兀自架腿坐回客厅。
只能由严管家给他解答:“不是客户,是朋友老爷。昨天晚上先生就和朋友在外面过的夜。”
宁虞一下听蒙了,上次黎淮还只是跟人玩到晚上九十点,这次直接夜不归宿了?
“什么朋友?一共几个人,黎淮一个人出去过的夜?宁予年呢?”
宁虞棱角分明的眉宇不自觉皱到一起,嘴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春棠立刻听烦了,抢在严管家回答之前便出了声:“黎淮交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么大的人了还怕他被谁骗?”
“外面乱七八糟的人本来就多,他以前从没跟谁在外面过过夜。”
宁虞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哪里过分。
黎淮常年在家不出门、不见人,突然这样一反常态,他问两句不应该?
春棠一直以来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宁虞这种自以为是的控制欲:“都已经分手了还管那么多。”
宁虞还在继续:“万一不小心被人知道名字了怎么办?”
春棠瞬间被戳中逆鳞,霍然起身便隔着沙发和宁虞对视:“那就因为黎堂,黎淮一辈子都不交朋友了?”
严管家眼见老爷还想说话,赶紧插到两人中间打圆场:“小少爷昨天晚上也跟着先生一起出去的,不用担心,老爷。”
如果对老爷来说,宁予年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那春棠就是炸|药。
每次只要碰到跟春棠有关的问题,老爷都会跟吃了枪药一样,说了没两句就要动怒上火。
之前为了衣服跟黎淮吵到分家也是,长年累月下来的结果。
而春棠对宁虞的态度,跟肖如出一辙。
甚至他的腰杆比肖硬了太多,所以每次放的话也狠。
先是一句“活该分手”,后跟着一句“看了觉得可怜”。
当场就把宁虞的火气激到了天灵盖:“你天天只能送两件衣服就不可怜?”
他觉得自己比起春棠,好歹算鼓起勇气追求过、拥有过。
春棠呢,连试都不敢试。
但春棠望向他的眼里只有轻蔑和鄙夷,像是在看什么无可救药的不可回收垃圾,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低俗。”
宁虞:“?”
宁虞:“我低俗?”
“好了,老爷……”
严管家再次出声想拦,但已经无济于事。
宁虞现在说话明显不过脑子,已经极速退化到小学生级别:“就你阳春白雪,那你就永远看着黎淮跟别人过一辈子!”
他最受不了春棠的地方,除了这人总像个石子在黎淮边上膈应着,再就是这人故作清高。
好像他们这些凡夫俗子都是心智尚未开化的莽夫,就他最通透,就他最不可一世。
“我早就说了,就算没我你们两个也走不长,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春棠扔下这句便不再看他,严格遵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原则,一副不屑跟傻子争辩的架势。
对黎淮,他和肖也一样,更多带的都是补偿意味。
因为他们都觉得黎堂把本该对黎淮的“好”,分给了他们。
长辈也好,兄父也好,比起爱情,春棠就是觉得替代黎堂弥补上黎淮缺失的亲情更重要。
但宁虞理解不了。
宁虞想要什么,就会想办法弄到手里。
他们之间的鸿沟,就跟那些曾经读不懂黎淮的故事,脑子里只知道光正道义、以己度人的人一样。
没什么可聊。
同一时间,宁予年刚回办公室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关于他们那个医疗器械公司的招标项目被卡。
“不是说都已经过了?”
宁予年歪头耸肩夹着电话,挨个把怀里的文件、咖啡、会议记录和一些零碎的便签放下。
别的不说,他对这间总裁办公室还是相当满意。
一张躺坐两用的老板椅,一个宽大的关上窗帘和灯就仿佛在电影院的电脑显示器,房间里有沙发、有套间,还有简单的淋浴室。
就是可惜他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因为倪向荣今天已经彻底把公司交接给他,打算全身而退。
“卡了我们的资质,说我们不符合申请人要求,你看你微信。”
朋友在话筒里的声音满是无法理解。
宁予年坐下,握住鼠标看见了电脑上港市采购网的信息截图。
抬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申请人的资质要求”,底下第一大点第五条被红框圈起来。
-“参加政府采购活动前三年内,在经营活动中没有重大违法记录;”
很正常的要求。
宁予年问:“你们之前有违法记录?”
他甩手掌柜当得彻底,除了出起始资金入股,后面的事一律没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