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预想的一样又不一样。
因为黎淮之前写东西用的都是剧本格式,这次却一反常态,变成了叙述性的小说。
他以前没接触过剧本,但光看影视剧也知道,影视创作和文字创作是截然不同两码事,思维体系都不一样。
比如小说里可以用一句话说明这个人爱吃榴莲酥,但影视不行。
影视只能写这个人每天下班赶班车回家之前,都会首先飞奔去车站对面排队买一份现烤出炉的榴莲酥,缺一天晚上都睡不好。
这样就算没有明确关于这个人爱好的描述,他口味偏好的设定也会深入人心。
但这张纸上黎淮写的是小说,却依旧遵守了剧本最有力的表达是剧情,不是用嘴干说的原则,字字句句背后都是画面。
行文精干老练,一句多余的赘述、一个华丽的修饰词都没有,大道至简却让宁予年读下来,只觉得自己当时就站在黎淮弑父的现场。
全程围观了黎淮是如何在昏黄的纱帐天幕中回家,如何拿出事先藏好的刀,最后又如何冷静地把刀送进黎堂体内、看他难以置信瞪着眼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比起看黎堂已经拍出画面的《少年黎淮》还有实感,场景构建细致到恐怖。
宁予年看着看着心里便升起似曾相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几乎喷薄出来:“我怎么感觉我之前看过你写的东西……”
黎淮闻言,一颗紧攥的心竟是轻松了不少。
他想到宁予年看完可能继续安慰他是假的,也可能再次追问那天的详情|事实。
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大概是不太愉快的缘故,宁予年以前待在宁虞边上生活那么多年的细枝末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除了戴菱的部分,剩下都只记得一个大概,压根没想起来自己还写过读书笔记。
黎淮心里惊讶他原来一直没打开自己留在洋房的东西,嘴上却也没提醒他,只是问:“你今天下午还要去公司上班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明显缓过来不少。
宁予年帮他把手稿规整到文件夹放好,坐回床边解开领带摇头:“反正都是开会,线上远程开也一样。你还想睡吗,我边开会边陪你睡会?”
黎淮没说话,只是把身子又往里挪了挪。
宁予年拿上平板坐靠到黎淮让出来的位置,依旧是衬衫、西裤躺在被子外面。
但黎淮没等他抬手,便自主自发侧着身子蹭到旁边,伸长胳膊箍住了他的腰,额头紧紧抵上来,全然一副依赖的模样。
宁予年虽然跟黎淮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但他时不时依然会像现在这样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也许是黎淮的情绪过于内敛,一定要等到做出点什么不一样的时候,宁予年才能恍然意识到:原来他的爱人,比他以为的要更喜欢他一点。
他甚至不得不开口让黎淮暂时松开一下,他的耳机还在包里。
黎淮兀自埋在他腰侧:“就外放。”
宁予年当时一颗心就软了,身体里有某个地方跟着一起陷落,大掌抚到黎淮后脑勺上:“那你要是觉得吵就告诉我。”
黎淮合着眼在他掌心里点头。
另一边。
朱桦从宁虞那一回家就给邓臣历打了电话。
邓臣历本来应该在剧组,但今天六一,王沧非要他请假陪着出去过节。
邓臣历拗不过他,只能趁着肖退休前最后一点空档,抓紧时间偷了个小懒,干完手上的活就要打车去王沧约的地方。
偏偏朱桦的传唤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邓臣历不得不让出租车调转方向,然后才给王沧说自己去不了的事。
王沧收到消息的聊天框沉寂了许久,邓臣历知道他肯定又在拿什么出气,补充说。
-“不会留宿,晚上我来找你”
王沧又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消息。
-“把东西打开,我要听着你们做”
邓臣历顿了一下。
-“好”
王沧想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从不会派人跟踪,更不搞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而是正大光明给他买了个针|孔|摄|像头,让他随身放在口袋里。
但邓臣历也不是无条件妥协。
朱桦对他有恩,他再纵容王沧,也顶多答应到听声音的程度,不可能真的把朱桦和他做的画面也一起给王沧看。
撇开利益单说为人,朱桦实在是个非常温和的女人。
喜欢的一切都是温和的,包括他。
邓臣历知道朱桦喜欢他的,就是他身上那股无争无害的感觉。
以往在床上,朱桦最喜欢的,就是撒着娇看他一件件帮她把衣服脱下来。
但今天邓臣历进她卧室看见的,却是一个全身光|裸坐在床上的朱桦。
甚至不等他走近便说:“今天不戴避晕套了。”
邓臣历第一反应想起的,是自己裤兜里开着的东西,王沧听见晚上又要找他发脾气。
然后才怀疑自己听错了。
朱桦的私生活并不乱,甚至称得上洁身自好。
他的体检报告都是按季度过目,做前、做后对卫生要求非常高,从不提什么过分难搞的请求。
真的只是做|爱,像情侣那样。
但此刻的朱桦却扭头过来望着他问:“怎么了,我不能怀你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