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们安国公府,也是近百年的大族了,家中也出了不少文臣武将,为国朝尽忠,老身半个身子都入了土,还请您做主,莫让我们安国公府背负这等污名。”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今日也是豁出去一张老脸,只希望能够息事宁人。
太子妃虚扶了老夫人一把,道:“想来有什么误会,让人过来查查就好,我相信易家几代忠烈,不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太子妃明着说不信,话里话外还是要人来查。
老夫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四下看看,竟然一扔拐杖,要让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好在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中途被几个夫人拦住。
“老夫人,您这是何苦,都说了是误会。”
“是啊,您老人家快站好。”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说着,老夫人落下泪来:“我国公府几世的清明,岂能毁于一旦,老身不如现在死了,以证清白。”
她反正几日是没脸了,这会儿竟然丝毫没有世家夫人的体面,撒泼打滚起来。
陈氏气了个倒仰,道:“别在这儿倚老卖老,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全,不管你是要吊死还是撞死,我都会去京兆府报官!”
易老夫人瞥了陈氏一眼:“你们不就是担心我孙儿续弦之后,便不看重张氏生下的嫡长子吗,你放心,老身今日在这里做主,张氏的儿子,永远都是国公府的嫡长子,日后国公府的爵位也是他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
一桩命案,在这老太太嘴里,成了争权夺利。
陈氏当然为外甥的前程想过,可谁为他们那枉死的妹妹想呢。
陈氏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老妇人,坚定道:“爵位,你们自己留着进棺材吧,妹妹的孩子,我们夫妻一定会好好教导,让他自己挣出一个好前程。”
他们不会让外甥在这样的人家长大的,掩埋真相,才是真正对不起自家妹妹。
周宓听到这话,对陈氏投去钦佩的目光。
这话听着,真是能够给人提气。
为利益妥协的人数不胜数,尤其易老夫人今日的承诺,她许诺日后让张氏的孩子承袭国公府的爵位,这样的许诺,那些会为利所动的人,一定会答应这件事情,然后将张氏之死遮掩过去。
但陈氏没有。
利益固然让人心动,但真相不该被遮掩过去,真相摆到人前,枉死的人才能够瞑目。
易老夫人白眼一翻,直挺挺地晕倒过去。
侍女嬷嬷们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人抬走了。
陈氏瞧着,说道:“你们老夫人晕倒地太早了,等他孙子按律问斩,那时候老夫人再晕倒,才更合情合理。”
这话尽显嘲讽,陈氏朝众人屈膝行礼:“今日当真是打扰诸位的雅兴了,等我家妹妹沉冤得雪,妾身一定和丈夫登门赔罪。”
说罢,陈氏准备离开,临行前说道:“我和夫君,今日便去京兆府击鼓鸣冤,夫人,咱们衙门见。”
人证物证都摆在那里,他们今日闹大,只是担心国公府势力太大,他们即便去鸣冤,也会被压下去,现在不用担心了。
满皇城人尽皆知此事,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过去了。
安国公夫人急急地说道:“娘娘,我们真的没有!”
太子妃心想,张家这对夫妻,不图权,不图钱,只想让国公府倒台,他们若手中真的有证据,那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太子妃神情温和:“没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安国公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周宓听了这话,简直对太子妃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是扎安国公夫人的心吗。
看她听见“鬼”字这个模样,明晃晃地是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