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丹药

周宓肚子越发大起来了，李粟一日比一日严肃，宫里的侍女和内侍们也一个个跟锯嘴的葫芦似的，连嬉笑都不敢了。

皇帝这日下了朝头晕，一躺就是好几日。

过了中秋节，人还是不醒，这回里里外外都慌张起来。

胡皇后带着女眷们亲自守着，几位追随皇帝多年的老臣也一并守着。

这日两方为了用药一事，在殿门口争吵起来。

下了重药，皇帝可能清醒几日，但必定死得更快。

不用重药，人这么一直躺着，能躺一两个月，或许能够自己清醒，更有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

太医们是绝对不敢下狠手的，请来了胡皇后和朝臣们商议。

胡皇后是个痛快人，她觉得应该下狠药，反正她死的时候，不想死得这么稀里糊涂的。

但朝臣们不这么觉得，皇帝能多活一日算一日，他们还是更希望他能够熬得久些，也好震慑一些宵小之辈，以免朝中动荡太过。

胡皇后道：“叫人利利索索地去了，这辈子也算有个痛快结果，就这么躺着算是怎么回事！”

朝臣们也不甘示弱，孙太傅反驳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陛下是一国之君，身肩社稷，任何事情都不能草率，能不能用药，还得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得从长到什么时候？

胡皇后回道：“有你们商量的功夫，皇帝都该去投胎了！”

孙太傅：“……娘娘，您不要这么说。”

来世的事情他们管不着，今生的得先管好了。

宋阁老则将目光放在太子身上：“殿下，如今是您做主的时候了。”

皇帝病重，就该太子担起重任来了。

太子本就是优柔寡断的脾气，想了好一会都没做声。

胡皇后看着这儿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着急说道：“就两个法子，你挑一个，这有什么好磨蹭的！”

太子迟疑道：“要不再等两日，看父皇能不能醒。”

胡皇后清楚这儿子不像自己，听他下了决断，也不再多说，以免在人前落了他的面子。

朝臣们太子向他们妥协，纷纷松了口气，多亏这位不像皇后娘娘啊。

太子解释道：“父皇很是念着大郎的头一个孩子，孤也盼着他能够瞧那孩子一眼。”

他解释之后，孙太傅忽而落下了眼泪，半晌道：“是，这是陛下的心愿。”

他是跟随皇帝多年的人，年纪比皇帝还要大些，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他那几个儿子，若有一半个肯像太子这样，真心为他着想，孙太傅都能死后瞑目了。

连胡皇后都收起了那副架势，可周宓什么时候生孩子，那是人能定的吗，皇帝还能再熬一个多月吗。

周宓自是听到了这番争论，她是没想到，这选择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了。

她下个月才生，万一皇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可别怪罪她这孩子身上来，担不起。

胡皇后知道她担心这个，安慰道：“放心，能不能见到，那是皇帝自己的命数，跟你这孩子都没有关系，日后谁敢多嘴，自有我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都说隔代亲，多年前他们有了李粟这个长孙的时候，两人就不知多高兴，如今有了曾孙，那自然是十分看重的。

周宓道：“让祖母为我担心了。”

周宓自己是不怕的，但她将为人母，总是忍不住事事要为自己的孩子担心。

胡皇后喝了口茶：“太子也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