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站定,“老身知道,圣上已经对赵家施下雷霆之威,如今赵家京中的那个宅子,已经抄得差不多了,但有些人心狠手辣,想要的,是我孙儿的性命!俗话说‘一命抵一命’,还请小公公传个话,沉波去世,忘归还小,也还未正式袭爵,只能求一圣上的庇护了!”
说是“求”,偏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小太监微微弯着腰应了,提溜着小步子回到了那扇朱红的宫门内。
朝堂上,赵伯新还在义愤填膺,字字句句都冲着季忘归而去,季忘归任由他说,坦然自若。
一番长篇大论后,圣上问了句:“还有么?”
赵伯新施礼,“臣说完了。”
圣上道:“说完了,就领罪吧。刚刚朕着人抄了赵家,搜出你和刺客往来书信,你买凶杀害功臣之后,罪名铁板钉钉。还有这么多年赵家以你为首,卖官鬻爵草菅人命鱼肉百姓,桩桩件件,到时候由大理寺交给你瞧瞧,朕不会冤了你。”
赵伯新没有反驳也没有认罪,只是微微抬起头,死死盯着季忘归。
季忘归漠然看着他。
温景焕站在一旁,尽收眼底。
圣山也不需要赵伯新的回应,继续往下说,“至于皇后和湛元湛知……”
平日里为了避嫌,虽然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在朝为官,但从来不与赵伯新过多交流,更不会在明面上站在赵伯新那边,是以直到圣上点到了,他们才站出来,低着头,等待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然而圣上只是温和地道:“……皇后与湛元湛知对此事毫不知情,朕不会追究,不过亦要好好反省。”
三皇子看了哥哥一眼,垂首应声,大皇子眉目不如三皇子好看,带着些许冷冽之息,虽然亦是垂首,口中却道:“父皇,儿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圣上一挥手,“那你就不要讲了。”
大皇子正在半张的嘴一下子阖上了,好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心里总是紧绷着一根弦,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把头更深地低下去,“是,父皇。”
赵伯新痛心疾首,“圣上,不公啊,不公啊!为什么季忘归可以在圣上面前肆意妄为,皇子们身为圣上的亲生儿子,却要战战兢兢,谨慎不已,这天下究竟是圣上的天下,还是他季家的天下?!”
“放肆。”圣上向外掸了掸,像是掸去一抹灰尘,“带下去吧,朕乏了。”
宫中的金甲卫出列二人,直接将赵伯新拉起带走,好些大臣都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请圣上收回成命,那声音聚在一处,简直要掀起大殿的顶,圣上不耐烦地起身,一拂袖子。
王公公赶紧高声唱喏,“退朝!”
然而金甲卫拉走了赵伯新,却没有堵住他的嘴,撕着嗓子嚷出来的声音还是传入每个人耳朵。
“圣上曾说过,皇位能者居之,臣大胆猜测,此话就是为季忘归而说,是不是将来坐在皇位上的,也可能是季忘归这样的所谓‘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