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该仗着我家公子有几分看重小人,就狗仗人势,骑到二姑娘头上作威作福。恳请二姑娘大人有大量,饶恕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保证再也不敢了。”
京中人皆言容清纾在外数年,早已被磨成淡然无争的心性,正因如此,他才主动请命给她一个下马威。却不曾想,她仍旧如同昔日一般嚣张跋扈。
容清纾眼角的余光扫过他汗如雨下、愈渐发白的脸,冷厉之色愈发浓重,让人感觉如临深渊,恐惧不已。
“哦?你倒是说说,你知错,我便要饶你一命么?这是什么道理?”
“小人……小人……”他此刻实在不知该找什么理由,才能为自己开脱。
还因为过于焦急的缘故,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容清纾不耐烦地收回视线,半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容延潜肩上,如炬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他的双眼。
“潜儿,你告诉纾姐姐,他是否欺辱过你?有我在,你实话实说,不用担心有人会报复你。”
容延潜虽为容氏三房养子,但也是堂堂正正、上过族谱的容家公子。
出门在外,却是一身粗布麻衣,乘坐破旧狭小的青篷小车。
若说容延朗主仆二人这路上未曾苛待过他,容清纾绝对不信。
“纾姐姐,赵海与二公子他们待潜儿很好,并未欺凌于我。”容延潜眼睛偷偷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赵海。
答话之时声若蚊蝇,甚至带有些许颤意,眼神闪烁,也不敢与容清纾对视。
“哦?是吗?”容清纾提高几分音量。
赵海背脊一凉。
“纾姐姐,真的真的。”容延潜又扯了扯容清纾的衣袖。
容清纾突然噗嗤一笑,威压尽收,仿佛方才只是幻觉一般。
而后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对着赵海道:“你是二哥的得力亲随,我若当真越过二哥处置了你,二哥又得怨我了。”
“二姑娘说的是,奴才谢二姑娘网开一面。”赵海劫后余生,不住地向容清纾磕头。
即便额头肿大如包,沾满尘土的鲜血从中流出,划过他的鹰钩鼻,跃向被血液染红的地面。
而他却恍若未觉,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只是,你一介小厮竟敢以下犯上,想必是二哥平日里太过宽宏大度,才让你如此不将容府规矩放在眼里,今日才会落了他的面子。”
“既如此,日后就不必回二哥身边了,本姑娘现如今正好缺一个马夫,赵海,不知你可愿?”容清纾此言无疑是指责容延朗驭下不严。
虽然容延潜不想让容清纾一再得罪容延朗,但她又何曾怕过。
只是,如今有些事还未解决,确实也不宜与他正面撕破脸皮。
“是……”赵海瘫跪在地上,张了张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从前,他身为容延朗的得力助手,那些人无不对他点头哈腰的。
若是沦为马夫,那些捧高踩低的,谁不会对他颐指气使,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