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容叔叔。今日身体可好?”容清纾提起裙摆,就着侍女的手,款款走下马车。举手投足间,无不显露出大家风范与修养。
总管容谟是容氏旁支,为人慈善,乐于助人,是容家德高望重的老者,容府上上下下无人不尊重他。
“多谢二姑娘挂怀,小老儿一切都好。总管笑得呼吸不匀,咳嗽了好几声,历经岁月沧桑的脸上,泛起了层层红晕,好有一会才缓过来。
“这次回府匆忙,只给容叔叔准备了一份薄礼,还请容叔叔笑纳。”容清纾将手中的字条递给容谟。
这是她刚才在马车内提笔手书的养生秘术,药材虽普通常见,却有奇效,长期服用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二姑娘有心了。”容谟对于医药也是略有涉猎,看了药方之后,心底划过一股汩汩的暖流,珍视地将其收入怀中。
一旁的容延梵看着言谈举止与马车内判若两人的容清纾,笑得意味深长。
“见了三哥这渗人的笑容,让清纾汗毛悚立。”
“先行入府吧,这一路如此疲乏,也该好生休养了。”容延梵没有在意容清纾的打趣。
“离府多年,再看着这容府正门,心中倒是五味陈杂,感慨良多。”容清纾看着古色古香的正红雕花朱漆大门顶端,高悬着金丝楠木制的府门牌匾。
上面题写着墨色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容府’二字;灯笼内烛火的光晖撒在上面,浮现着闪闪的金光。
白玉长阶,石雕双狮,檀木房梁,琉璃碧瓦,漆金匾字,绝世佳联……此类种种无不凸显出其门第的显赫气派与高雅脱俗的非凡品味。
“当初无畏无惧的清纾,现在也开始多愁善感了。”容延梵忍俊不禁道。
“唉,当初对清纾千依百顺、宠爱有加的三哥,现在却变成一个促狭小气的三哥了。”对于容清纾来说,她更喜欢如今的容延梵,多了几分烟火之气,不像以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逞口舌之快,非君子也!”容延梵被容清纾堵得竟不知如何反驳,干脆迈步进府。
“二姑娘,请!三公子为人大度,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和善的总管怕二人生分,及时出言解释。
“我知道,容叔叔费心了。”容清纾提起裙摆,悠悠地跨过门槛,跟上容延梵的步子。
进入府宅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
容府构造贵精不贵丽,贵新奇大雅,不贵纤巧烂漫。凝结着自然纯朴、清新典雅的乡土气息,亦有古趣淡雅书香氤氲之气。
亭台楼阁精心琢磨,美轮美奂,其近乎鬼斧神工的工艺技巧,令人叹为观止。
“清纾,不必急于一时。藿蓝已经潜进扶渊堂查探情况,你先回流染居沐浴,洗去一身污垢,明日清晨再去探视也无妨。”容延梵见容清纾准备往灯火已灭扶渊堂的方向走,伸手微微抓住容清纾胳膊阻拦。
“是我心急了。”容清纾暗自懊悔。
如今容府鱼龙混杂,扶渊堂的护卫态度强硬,尚且不知是敌是友,她武功也未恢复,现在确实应该谋定而后动。
“你是关心则乱。那些人尚未得到家主印鉴,大公子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容清纾沉默不语,近日奔波劳累,她早已头痛欲裂,思绪也已乱成一团,她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了。
走过如绸缎般萦回曲折的廊道,穿过假山群,展现眼前的便是一片茂密浓郁的竹林,迎风招扬,自得自乐。
“二姑娘离府之后,流染居虽然空着,洒扫庭除却一如既往。院子里吃穿之物,一应俱全,若是二姑娘还要添置什么,尽管打发人来吩咐小老儿就是。”总管看着不远处的一片竹篁,便知流染居近在眼前了。
“容叔叔费心了,天色也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容清纾微微颔首。
总管告辞后,容延梵的长随匆匆赶来,差点撞上他。
“三公子,小的打听清楚了……”长随对着容延梵右耳,倾身耳语后,递给容延梵一个精巧的木盒。
“嗯,我知道了,退下吧。”容延梵挥挥手,让他退下。
“唉——”长随退下后,容延梵看了木盒里的物件后,突然长叹一口气。
“三哥有事要对清纾说?”否则怎会深夜还留驻于此。
“此事我本无意再提,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
容延梵穿过竹篁,行过盘踞在竹篁和流染居所处小洲的木拱廊桥,走向以热情似火的枫树为屏障的流染居。
如此行事,显然是有极为重要之事,打算进入院子长谈了。
“来人,给三哥奉上茶水点心。”容清纾一落座,便吩咐人奉茶。
“不必了,你们都退下。”容延梵神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