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纾清楚地看到,远处的苏嬷嬷和一群侍女,在风迁宿进了她的房间后,整个脸上都洋溢着明显的笑意。
藿蓝见风迁宿一来,便向容清纾告退,“藿蓝先去办主子吩咐的事了。”
容清纾抿了抿唇,神色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好。”
藿蓝离开后,容清纾一人面对风迁宿,只觉心中烦闷压抑,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面上仍旧是若无其事,只是走向窗台,推开窗柩,懒懒散散地趴在窗沿,“你身体虚弱,不在颐风院好好将养,怎么过来了?”
“我身子并无大碍,清儿无需担忧。夜探琛王府,实在危险,我替清儿去便是。”
“风迁宿,我说过,我不想对你有所亏欠。这些都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外人插手。”她也想心平气和地和风迁宿谈话,可她一想到,风迁宿出入她的院子,如入无人之境,她便觉得心烦意乱。
再加上,整个容府的人,尤其是她院子里的人,都将风迁宿当做未来姑爷看待,恨不得他们立即完婚才是。
“清儿,人人皆知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又为何偏偏只对我如此冷漠,非拒我于千里之外不可。我也有心,也会难受,也会心疼。”风迁宿突然走近容清纾,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上。
容清纾感觉到那又急又猛的心跳搏动,慌忙之下,怒声呵斥,“风迁宿,你放手!”
容清纾挣扎之下,不慎将摆放在一旁,与人齐高的花瓶踢倒。
花瓶摔碎的声音,惊动了屋外的一众人等,可众人却面面相觑、犹疑不决,不知到底该不该进来。
风迁宿无力地放下紧紧抓住容清纾的手,“既然清儿执意如此,我累了,也不愿再折腾了。等容伯父回府,我便向他提出退婚一事。”
风迁宿突然提及此事,容清纾真的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没有这桩婚约的束缚,我只希望,清儿日后待我,能够真正做到一视同仁。这是清儿幼时给我的金石榴锁,如今,物归原主。”风迁宿毫不犹豫地将金石榴锁从怀中取出,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容清纾接过金石榴锁的时候,隐隐觉得这锁有些发烫,“谢谢你,风迁宿。”
风迁宿说话时,似乎轻松了许多,“清儿,我自小便跟随在师父身边修习云游,行踪不定,以致身边从无好友相伴,根本不知如何与人相处。我与清儿无缘成为夫妻,不知能否有幸相交为友?”
金石榴锁握在容清纾手心,她心中似乎也少了几分隐忧,“好。”
“那朋友之间,是否应该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容清纾点了点头,“朋友之间,确实应当仗义。”
“那今晚,夜探琛王府,清儿便不能推辞了。”风迁宿轻笑道。
容清纾突然笑出声来,“风迁宿,你这是挖坑给我跳啊。”
“那清儿的意思呢?”
“当然跳啊,有人帮忙,我为何要拒绝。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如何?”容清纾浅笑盈盈,与风迁宿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
屋外的人都一阵纳闷,为何原本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突然之间,便拉近了距离。
——琛王府——
“殿下,今日派去容府的人,都折了。”一个玄色锦袍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御沐琛面前。
“密林之时,冯都督便已确认,容清纾内力全无。你给本王好好解释,本王精心培养多年的杀手,怎么折损得如此惨重?”执握在御沐琛手上的金樽,在玄衣男人头上缓缓下倾,里面的琼液顺势跃向他的头部,继而不紧不慢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玉樽的琼浆流空后,御沐琛手指微张,金樽直直向下坠去,边缘的棱角划过他的额心,便显现出一道殷红夺目的伤痕。
尽管从头顶流下的汩汩酒液混着血水,让他眼睛地难以睁开,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拭。
只是战战栗栗道:“今日行动,原本一切顺利,只差劫走容清纾。没想到,黎王突然出现了,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服毒自尽,就被他捉住了。”
“御颜熠归朝后,风头正盛,本王倒是忘了那个深藏不露的御锦黎了。他以为我被囚府中,便无反抗之力了么,凭借几个杀手便能扳倒我,简直是天方夜谭。”御沐琛看着雕镂着京城宅邸图的屏风上的黎王府,眼波里的杀意涌动。
“殿下,容七求见。”外院穿来一道嘶哑的男声。
“进来。”御沐琛的神色飞扬,嘴角的弧度极其明显。
“殿下,容家的雪奈茶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全都被属下带来了王府。属下还听闻,容清纾得知此事后,顾不得追查属下,急忙命人以重金购置雪奈茶。”
御沐琛满意地点头,“听闻雪奈茶可强身避毒,延年益寿。”
“殿下所言极是,属下还找到了容清纾藏在书房的药方。”容七自怀中取出一张没有一丝褶皱的药方,双手呈给御沐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