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纾的语气弱了弱,“反正不是哥哥想的那样。”
容千衡淡淡地瞥了一眼容清纾,沉默良久后,又惋惜不已道:“太子风华绝代、仁德宽厚、后院清净,可惜日后要便宜别人家了。”
“他是皇室宗亲,难不成我和他在一起,哥哥还乐见其成?”
“有何不可?你恨不得对他退避三舍,难不成担心皇上因此对容家不利?”
容千衡见容清纾没有开口,又道:“放心,皇上一时半会不会动容家。若是你对他有意,哥哥自会全力促成此事,即便有家规,也是不成文。记住,有哥哥在,不会让你走小姑的旧路。”
“皇族规矩森严,我性子洒脱,恐难以适应;再者,他为储君,是未来天子,我不愿陷于那一方巍巍宫墙,跟一群女人争风吃醋。他如今是对我上心,可是,自古人心难测,若是他一旦变心,我又将如何抽身。”
与其日后相看两厌,莫不如尽早放手,这样对谁都好。
“你私下里和迁宿解除了婚约,我正犯愁你的婚事。难得遇上一个眼神不好的,你对他还有意,却不懂得珍惜,难不成真让我养你一辈子。”容千衡坐在古朴大气的八仙桌旁,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瞥向神情复杂的容清纾。
“早知道哥哥巴不得将我嫁出去,我就不回来了。”容清纾赌气地将头扭向一边,眉目皱成一团,看起来着实委屈。
“既然你意已决,日后若太子殿下有意接近你,我可不会坐视不管。”
容千衡此言一出,容清纾陷入一阵默然。
良久,才张了张有些沙哑的喉咙,道:“好。”
正在花厅与容延梵相谈的御颜熠,突然有些失神,容延梵接连唤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
“抱歉,方才失态了。”御颜熠又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盏。
“无妨。”容延梵笑如春风。
“适才我所言之事,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
“草民才疏学浅,不思进取,只愿修身养性,恐有负太子殿下重托。劳太子殿下白跑一趟,草民深感不安,特备薄礼一份向殿下致歉,还望太子殿下笑纳。”容延梵将一份抄录的《金刚经》递给御颜熠。
“只听闻三公子才名远扬,却不知三公子竟热衷于参悟佛法之事,看来,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御颜熠淡淡地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容延梵,又打开《金刚经》随意翻阅。
“众生万象,皆有执念、妄念,明知不可得之物,却不懂得及时放下,非要苦苦执着、一心追寻,到头来遍体鳞伤。近日,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这本《金刚经》,一番参悟下,才知佛法精妙深邃,我等凡夫俗子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殿下不妨也读读。”
“若不去尝试,又怎知不可得,景行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御颜熠缓缓将《金刚经》推回给容延梵。
“殿下不是轻言放弃之人,草民也非朝令夕改之辈。”
“三公子昔日满腔经世济民的豪情壮志,如今面对黑暗腐朽的朝堂却坐视不理、裹足不前,冷眼旁观朝中官员为一己私利,结党营私、汲汲营营。我还以为背后有奸人故意设障,三公子此等志存高远的贤人,才遗落在朝野之外,却未想到,三公子枉读圣贤书。”御颜熠神色冷清,起身欲走。
“太子殿下言,朝中党同伐异,可太子殿下请草民入仕,与他们又有何异?”
御颜熠脚步一顿,却未转身,“三日之后,不知三公子可还如今日一般。”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三公子入尚书房,与入仕又有何区别?”
“哥哥,你问的,我都实话实说了,现在轮到你了。”容清纾坐在容千衡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问。”容千衡仍旧漫不经心地用手托着头。
“你离开容府后,经历了什么?”
“一路上遇到过几个宵小之辈,不过都被你英明神武的哥哥解决了。”
容千衡说得云淡风轻,但容清纾知道,绝没有他说的那么容易。
“我记得,曲迭说你去了融菁书院,后来为何又去了凛宫?”
“宫襄宸回了凛宫,我还能安然呆在融菁书院?幸而,我及时赶到凛宫,否则,宫襄宸的聘礼都下到云家了。”
“你毁人亲事,可问过云姑娘的意见?”
“宫襄宸是珑儿的青梅竹马又如何,但珑儿只愿嫁入容家。”提到云柒珑,容千衡眼底尽是温柔之色。
容清纾默默心疼了一下宫襄宸。
“那这个月牙玉坠为何会在宫女手上?”容清纾取出从容延朗那里得来的月牙玉坠。
“此事说来话长。当时秋闱渐近,皇上不愿我与参考学子交往过密,故宣我进宫。我担心自己言辞激烈,惹怒了皇上,故而寻了个宫女,让她帮我把这月牙玉坠送给容家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跟我说实话。皇上爱惜德名,会明目张胆对你动手?”容清纾凑近容千衡,笑眯眯地盯着容千衡。
“有个不好糊弄妹妹,真让人头疼。”容千衡的手指在容清纾的额头用力一弹。
“我可是你妹妹,你竟然忍心对我下毒手。”
“这么不听话的妹妹,八成是捡来的。”
“你别转移话题。”
容千衡趁容清纾不备,一把夺回月牙玉坠,揣进怀里,“我那时候已经知道御沐琛与容延朗合谋了。我怕传信给你,走漏风声,所以,特意借入宫之机,将玉坠给贵妃的宫女。在容延朗得到玉坠后,再将他派去谱城接你,依他的性子,绝对会将此事泄露给你。这样,你就能知道他与御沐琛合谋之事,也能做好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