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御帝转身,定定地凝视着那副早已褪色的蝶恋花画屏,悔恨交加道:“是朕对不住她。”阿绣、熠儿,他都亏欠太多。
御颜熠看着岁月磨砺下,背脊再不复昔日挺拔的古御帝,眸中情愫波动,却久久未曾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时光一点点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却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故而,外面小太监的传话声与往常相比,显得异常响亮,竟惊得古御帝的肩膀一抖。
由于站得太久,双腿也已经麻木,挪动时,一个踉跄,就要直直栽在地面。
御颜熠见状,一个闪身,便将古御帝稳稳扶住,“父皇,小心。”
“好!”古御帝眼眶一热,心下暗道:熠儿还是那个让朕引以为傲的好儿子,这就够了。
念及此,心中的不快瞬间便抛到九霄云外去,让人撤下棋盘,正襟危坐在罗汉榻上。
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愉悦欢快,“宣皇后入殿。”
“若无他事,儿臣便告退了。”御颜熠缓缓起身,向古御帝拱手告退。
“午时将近,回府准备午膳也麻烦,还是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是。”虽是如此,但御颜熠还是没有坐回原处,而是进入了内殿回避。
见御颜熠答应后,古御帝才长舒一口气,端坐在木椅上,静静等待着皇后迈入殿中。
皇后雍容雅步地进来后,二话不说,便跪下请罪,“妾身罪该万死,求皇上治罪。”
古御帝皱了皱眉,“先起来再说。”
“妾身罪孽深重,不敢起身。”
“你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若非御颜熠答应留下吃饭,他心情好,不然,才没工夫见这毒妇。
皇后将太医贪功一事一五一十陈述后,又连忙道:“皇上信任妾身,将那些官眷安置在栖凤宫,可妾身无能,有负皇上重托,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以致几位姑娘命悬一线,引得君臣生隙。”
若非御颜熠请旨,此事他又怎会交给她。
“皇后既有失察之过,便应在栖凤宫中反省己过,及时弥补过错,到朕这里来请罪作甚?”古御帝嫌恶至极地扫过皇后,坐在棋盘边把玩着棋子,显然是要赶人。
皇后跪着挪到古御帝身旁,“妾身失察虽是过,皇上怜悯妾身,允我在宫中反省。但妾身良心难安,还请皇上降罚,以正宫规。”
“既然皇后坚持,朕便依了你。”古御帝冷笑一声,“熠儿,依你之见,皇后该如何惩处?”
皇后脸色一变,御颜熠那个小孽种也在此处,那她刚才那卑微的模样,岂非全被他瞧了去。如今,古御帝还让那小孽种决定她的生杀大权。
皇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忿,眼底更是涌动着滔天的恶毒之色。小孽种,你给我等着,当初能将那个贱人送入地狱,以后也能将你除掉。
清朗温和的声音从内殿传来,语气中还含有似有若无的嘲讽,“后宫之事,是父皇的家务,父皇全权处理即可,儿臣不便插手。”
古御帝揉了揉眉心,不耐烦道:“也罢,既然你诚心请罪,便让贵妃依宫规处置吧。”
皇后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也是万念俱灰,“皇上……钱贵妃她性情乖张,怕是无法秉公处事。”
她身为一国之母,是古御帝的正妻,让区区一个妾室惩处她,她的颜面何存?丞相府的颜面何存?
古御帝将手中把玩的棋子,一把扔进棋盘里,“皇后既无心领罚,便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皇后浑身一颤,当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认命道:“妾身领旨谢恩。”
古御帝这才脸色稍缓,“栖凤宫那边情况如何?当真无力回天了?”
皇后咬了咬唇,“妾身前来延和宫之前,高太医已经将容清纾请去了栖凤宫,至于如今情势是否有所好转,妾身便不知晓了。”
一听到容清纾三个字,古御帝便一阵头疼,目光不自觉地向内殿中的御颜熠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