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御帝目光一凛,一双温和不藏锋芒的眸子,此时充满了审视之色,“朕也记得,户部刚拨下一批军粮下去。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军中将士才没收到粮草?”
“父皇,军中将士众多,运去的粮草不过杯水车薪。不过短短几日,便无余粮了。父皇不知,边境缺粮后,军心动荡,岌岌可危。若是再不管不顾,不说边境军士面对强敌,毫无反击之力,更会引发暴乱,一发不可收拾。”
古御帝刚有些松口,便听一旁的御颜熠,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户部批粮,都是根据军中呈上的登记造册。此次批下的粮草,足以支撑三十万大军两个月的口粮,还有盈余。这才只过去几日,又怎会粮食短缺。”
御沐琛心中一恨,他就知道,只要他开口提及此事,多事的御颜熠,便会百般阻挠,“父皇,今年沁梧二州饥荒严重,有不少难民逃荒参军,只求能讨口饭吃。”
“钱大将军不忍百姓受苦,才会破例收下这些难民,当时也向父皇递了折子请示。因为军中士兵骤增,粮草才会供不应求。”
容清纾瘪了瘪嘴,钱家会在意黎民百姓的生死?收下那些难民,分明是想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而已。
“正因沁梧二州饥荒,各地收成也不好,今年国库才会亏空严重。若非父皇崇尚节俭,历年有所富余,只怕整个国库都要损耗殆尽。如今,军粮拨下不过一月,琛王便再次奏请批粮,当真是想搬空国库?”
“以太子王兄之见,便要眼睁睁地看着,保家卫国的边境将士饿死军中,不管不顾?再等敌国入侵时,将古御国土拱手让人?人人都赞颂太子王兄宅心仁厚,为国为民。不曾想,太子王兄竟是如此冷血寡情之人。”
“给军队批粮,固然重要,但若是不将军粮无端消失的真正原因找出,便一味地拨粮下去。那么,军粮一事,便会成为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长此以往,不仅会掏空国库,更会劳民伤财,动摇国祚根本。”
“不是已经说了,是因为边境将难民收编为军队,还未来得及登记造册,户部不明缘由,批粮过少,才会导致短缺。”
御颜熠突然含笑问道:“当真如此?”
御沐琛吞了一口口水,似乎是在壮胆,“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
“我见过户部递上来的折子,沁梧二州百姓至多不过五十万人,壮丁绝不会超过十五万人。灾荒一出,难民逃窜各地,远赴边境的难民,不足十万。即便边境收容了难民,也不会在短短几日,便粮草已尽。”
御沐琛万万没想到,御颜熠会对难民之数,如此一清二楚。面对如此难缠的对手,心中渐渐变得慌乱起来。
古御帝见御沐琛眼神躲躲闪闪,面上也爬上了一层严霜,“熠儿所言,甚是有理。粮食下去,不过短短几日,便说粮草告急,朕倒是要问问,粮草究竟去了何处?”
御沐琛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古御帝面前,“父皇,其实……其实儿臣还有一事瞒着父皇,还请父皇降罪。”
古御帝想着钱家的权势,终是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且说罢。”
“自沁梧二州灾情一出,钱将军不忍饿殍遍野,便以朝廷名义,四处借粮,以求缓解饥荒。此次军粮拨下后,都被钱将军拿去还粮了,所以,军粮才会告急。这本是利国利民之事,但钱将军担心父皇责备他越俎代庖,此事才按下不提。”
容清纾不禁冷笑,若果真那粮草去救助沁梧二州的灾情,那么,灾情早该缓解。拨下的这批军粮,只怕是钱家中饱私囊了。
御颜熠似乎是和御沐琛卯上了,“在其位谋其职,沁梧二州出事,自有朝廷下令安排相应官员抗灾。钱将军身居要职,领朝廷俸禄,守一方安宁才是分内之事。沁梧二州饥荒,钱将军本心虽好,但私动军粮,按我朝律令,当处以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