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厂长嗯了一声:“你那么有信心?”
“历史上,就算是没有我们,周勰也要反叛晋朝,如今我们愿意递勾子,他们为什么不考虑?”孟岚微笑着用手指绕着鱼线,“周家吃晋朝的亏太多了,南人有政治需求,但晋朝却只将吴人当成兵员与粮草的供应地,他们怎么可能认命?”
“但他们也不会愿意让北方南下,”秦凤这些年在南方待的很久,除了造船,他还肩负着传递南北消息的作用,看到很清楚,“自从北方整理土地和户后,与我们合作紧密的沈家就开始全力支持王敦,还尽力为他们购买兵器,抵抗北方。连着向北方送粮食的数量都下降了一半。”
当然,沈充同样将沈家弟子送到北方,两边下注,但他的大宝,还是押在王敦身上。
“那是秦秦你干的不够好啊。”孟岚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南方人并不是铁桶一块,你看,我这不来找新目标了么?所谓江浙熟,天下足,这里的土地产量,是绝对不能忽视的。”
“那周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可惜周处大将军了。”秦凤一推四五六,“你们神仙打架,别叨叨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厂长而已。”
“对了,你们的大船现在怎么样了?”孟岚好奇地问。
“三月应该可以下水,到时会顺着季风下南海,去广州贸易一次,然后再北上,等试过没问题,再跑几趟上海到横滨的航线,积累够经验后,就去南美!”秦凤坚定地握拳道。
“那我先祝你成功了。”孟岚拍拍他的肩膀,突然眼睛一动,“我觉得你的鱼漂好像动了!”
然后猛然提了他的杆。
秦凤瞬间炸了:“第几次了!我不要你觉得,妈的三根杆还不够你提,还来演我!?”
“我错了,别介意,你说钓鱼是修身养性的啊……”
“我养不了,今天我就要让你去水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雨!”秦凤怒火中烧,就要请她下水。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救场:“孟老大,秦头儿,那个周家家主来了。”
于是秦凤恨恨地放下鱼杆,后悔死邀请她一起来钓鱼,并且回头就要挂她上网,让她被广大钓友喷死。
……
周勰的确在看到秦凤那一瞬间,就相信不是友人透露的消息。
秦凤是谁啊,当今的南朝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数人想求见一面而不可得,不仅仅是因为他可造出能航于海上的大船,还因为他与北方大量的商会关系紧密,吴兴沈家有大半的货物能拿到,都是因为这位秦先生的点头。
沈家之所以在南方风头无两,靠的不就是北方的无数货物么?
周家无数次想要在海贸中分一杯羹,奈何没有人脉,连艘海船都买不到,更何谈海贸呢?
一时间,周勰连得体的微笑都准备好了。
“吴兴周勰,见过秦先生。”这位周家家主礼貌地拱手,然后又看到孟岚那比牡丹还要动人的模样,心中却是一动,但在接下来看到秦凤礼貌地站在孟岚身后时,脸上的心动瞬间变成慎重,向秦凤迟疑地道,“这位是?”
“孟岚,渤海公坐下一位无名之辈罢了。”孟岚礼貌地请周勰入坐,“今日约见,也是吾想见见平西将军后辈。”
一提到自己的祖父周处,周勰本能地挺了挺胸膛,面上便带上骄傲之色。
两人一起追忆了这位传奇人物,气氛便非常和谐了,孟岚这才打开话题:“不知您觉得北地如何?”
北地是什么样,谁不知道?话虽如此,周勰还是谨慎地吹捧了一番渤海公。
“那,君可愿添为渤海公坐下?”孟岚直接了当地问。
周勰一僵,没见过这么直白的招揽方式,一时竟然不知该不该拒绝。
“北方之势,君自是知晓的,”孟岚微笑道,“君谨记父仇,但周家并非你一人之周家,你还有伯父胆小贪财,偏又有几分薄名,若他阻止,你如何能起事?父仇,又可日可报?”
历史上,周勰在吴地起事,却被伯父拆了台,死在任上,他那位伯父成了家主,却在王敦和晋帝之间首尾两端,整个周家因此尽被族诛。
周勰面色一沉,孟岚说的,也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当年周处打拼一身,才有周氏兴旺,君尚且年轻,便不想再造周家兴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