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在入得府衙之内,迫于当前环州的进展局面,范仲淹几乎没有任何的休整,即迅速的开始了办公。
他让吏者将所有的卷宗调来,详细了解了环州过往之情况。从前数年,西夏军同样南侵,于本地官寺的治理出发,寻找配合宋军,并恢复本地民生的举措。
从吏数年之久,表现卓越的范仲淹,在这些政务处理方面,有着不同于年纪的成熟稳重之态。
即是环州府衙之内,一些有些慌忙的官吏,但看新到任的年轻通判,如此不慌不忙,井井有条的模样后,无不是沉浸下心来做事。
同一时日,清平关下。
刘平等部,算是正式得到了即将进军青岚峡的命令。
然,为了这场筹备将近有一月,乃至于兴平城下之战前后,大宋前线军部即有考量之事,前往参战的宋军之部,当然不止两路人马。还有很多援军正从四面赶来。
在离开清平关,往青岚峡的路上,刘平等人就见到多方汇集之部。
遂在还未到青岚峡之地时,单是曹琮之军,各部加起来,就已经有三万人。
便是之前双方和平时期,环州的常备守卫也没有三万人,一共不过两万之众。
而同样的,在于归德堡一路之军中,前往之部,也有四万人。
合军七万之部,只为了拿下青岚峡。
那么,青岚峡的西夏军,到底有多少呢?
按照斥候打探,不下两万之众。
这些西夏军,便是面对两倍的宋军,实际也难保不能守得住。
这不是重点,此中之所以让大宋军如此郑重对待,遣这么多部将前往的一个重要原因,实际在于占领青岚峡的西夏军的后续支援之部。
其中之于大部,则是来源于顺州之部。
顺州之地,自前数年为西夏军给夺取之后,西夏军于此,当即建立了广阔的军事设施,并将之当做防备且侵吞东南之地大宋的前哨。
如韦州也就是在前数年,于西夏的军事延伸之下,为之所取。宋军连续数次没有拿回,最后不得不承认其中之于事实。
这次以曹玮为前方大将,从之坚定的作战理念来看,曹玮不仅仅是想借机将西夏军给赶出去,说不定还要想办法拿回大宋的韦州之所。
毕竟,韦州当下虽然成为西夏人重要的军事治所。但在事实上,韦州丢失不过数年的时间。即是西夏于此的根基,算上浅薄。
大宋若是能将之夺回的话,将可以将韦州囊括在内,重建新的防线。
这于大宋的国防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
而于现实中,当下的西夏军,早以走过了长城,大宋之于诸多腹地为之囊括,实以为让人叹息之事。
这实际上,更是一种无法去原谅的耻辱!
距离青岚峡,越来越近了,战火的味道,正弥漫在空气之中。
刘平等部,在路上都很沉默。
因为接下来的战事,同样是未知。
未知永远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
就像是一个人,单独行走于黑暗之中,没有光明时的那种发自于本能的恐惧一样。
有人说,这是从远古以来,根植入正常人心底的身体机能反应。
那么,每逢战前的压抑,更像是由此衍生出来的一部分。
刘平之于内心,实际倒无第一次在兴平城那样的紧张,亦无在清平关下,面对困境时的忧虑。
这一切是因为,至少在他看来,当前的处境,至少要比前两次都要好。
比如前一次,他同狄青所率之部,仅仅只有数百之部,但却要去对付成倍之地,还要面对时刻在变化的战局。
而这一次,至少很多东西都是明确的,比如敌人的优缺口,这些情形,在之前的军帐会议,作为同有资格参与议事的将领,刘平自是知道,狄青同样知道。
故于路上的时刻,时常能看到狄青和刘平于停留休息之余,聚在一起,主要讨论前方之战局,同时思考己方可能面临的任务。
但这一次,刘平也有感到沉重的方面,即是来源于身后两千兵士的责任。
两千人,就是两千个家庭。即念于此,刘平不由自主的会联想到在东京开封的妻子,今已至九月,按照时间,妻子也该生产了,一定要平安。
就是在今夜的这个明月之下,刘平即一人离开了火堆,望着头顶的圆月,一动不动。
狄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刘平的身后,同样看了会月亮,然后叹息道:“可是想家了?”
刘平没有转头,但却是颔首道:“我离开家事,妻子已经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而今也正该是生产之时。
只是想着在同一个月亮之下,多些祝福,平安才是!
对了,狄兄,你成家了吗?”
这还是刘平第一次问询狄青,当下这个营地之内,同往常一样,常冷着脸的指挥使,这般问题。
在之印象里,狄青实际有个儿子,似乎叫狄咏。只是于当下有没有出生还不知道,就是其人有没有成亲,更难确定。
当下的狄青已有二十岁。
虽说在大宋,二十岁的青年,没有成亲,早就是大龄剩男了,但这样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随之,于月光之下,刘平注意到狄青摇了摇头,再见之叹息道:“家中原本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但因今次犯事,只怕是婚事也要被退了。毕竟,谁家的父母,也不希望将来的女婿,是个发配军中之人。
此中之事,若是传出去了,多少没有脸面不是?”
刘平沉思片刻,接着才转过头,笑道:“狄兄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何须为此忧虑,就是将来建功立业,又何愁没有妻子?
说远了,当下将军让我等停留于此,狄兄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刘平见狄青目中带着忧思,知晓狄青的心情不佳,他特意转移了话题,问起当下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