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麻最难寻的,便是那根抽丝剥茧的线头,当夏初一路拆下来,重新审视了这三个人的身份,余下的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那些确实都是猜测和试探。”
她往前一步,勾起慕白的左手尾指,嗓音低低的,“直到验证……”
慕白一低头,下巴就靠在了她肩上,带着无奈而纵容的笑。
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夏初的耳边,她吐出一口气,忽然紧紧抱住了慕白,手臂如铁,勒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慕白轻咳一声:“连映咒也猜出来了呢。”
夏初这才松了力道,双手贴着他的脊背,即便隔着宽袍雪衣,也仍能摸出那背上纵横交错,因为天惩而留下的伤疤。
“你怎么能……”
她嗓音嘶哑,带着哽咽,“让我做了这么久的傻子。”
夏初既然揣测了一切,自然就对那一日宗南之巅上,他下的咒印上了心。
那块完整的琉璃八卦坠,被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直到回想起进入神域之后慕白的三次受伤,她才当下一惊。
那时的夏初对他仇深似海,眼见他受伤虽然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
可当误会解除,再回想他受伤一事,就格外心疼,更加狐疑他受伤的原因。
仔细推敲了一下他受伤的时间,答案便呼之欲出。
夏初本以为是自己晋为上神之后肉身也格外强悍,即便在洞内被凶兽拍了一爪也毫无伤痕,可出来之后慕白在同样的位置,却受了伤。
若那一次是巧合,在那城中小男孩的院内,她受了女子一掌安然无恙,回了客栈,点点却在给慕白上药的那一幕,不得不让她心生狐疑。
最后的那一次发生在梦魇阵,身处魔障的她回到如岐山涅槃的那一刻,可当涅火燃起,她的神识里却传来了慕白的呼唤。
当她睁开双眼,自己周身无事,可慕白的身上,却有着涅火焚过的痕迹……
原来,慕白给她下的咒印,哪里是什么怕她夺命自保,分明是怕此行有危,免她受伤……
是以,那一日净村发生突变,她也不敢强行突破六穴不顾反噬大开杀戒,她怕那反噬的后果,最终会承在慕白身上。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是否为真,昨日里,她用古刀在自己左手的尾指上划了一道。
果然是,没有伤痕的……
慕白贪恋两人相拥的温度,靠了很久才抬起下巴,不舍的直起了身子。
他手腕翻转,掌心现出了一根玉石梅花簪,轻轻插入她发髻,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缱绻。
夏初从来都不是什么闭月羞花的大美人,最多也只能说是样貌清丽,眉宇空灵。
再加上,她自幼同着一群师兄长大,性格爽利,从无打扮,看起来多少有些没滋没味的朴素。
可慕白为她插上这枝梅花簪,就好像在寡淡的水墨画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仿佛穷山恶水间开出一朵艳丽的花,娇俏得让人屏息。
眼前人,是他不惜一切想要护住的人啊……
他借用毕乾的身躯伴她长大,寻得轩辕作为她这一世无忧无虑的靠山。
本以为,这样便可走的消失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