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自封了所有魔力藏在凉栀的袖中来到神界,那一滴蛇涎并无魔气,可他生来掌控爱恶憎,那一滴混入酒水里的就是憎。
憎,只是一种被放大的情绪,将曜胥原本少许的怨怼,不自知的扩大数倍,在他对着凉栀一吐为快之后,那一滴蛇涎,最后也会随着酒水一并挥发。
即便他回到落梅神山,也不会被墨坱察觉。
凉栀何曾见过他这番失意的模样,看着他醉后酡红的一张脸,褪去了最初相见时的清冷桀骜,不复练剑时的意气风发,眼下犹如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絮絮叨叨口中喃喃的都是墨坱对夏初的偏颇。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你想不想看他高高在上,想不想看他意气风发,想不想一生陪着他?”
相柳不知何时从她袖中而出,盘踞直立的一双竖瞳里闪烁着奇异的光,“你要是想,就带我去落梅神山。”
欲望就像被压在心底的野兽,一旦有了打开栅栏的那只手,便再也回不到囚笼。
凉栀将相柳放进了曜胥的袖中,然后搀扶着酒醉的曜胥,将他送回了落梅神山,前来接应的正是炅霏,他骂骂咧咧的从凉栀手中将曜胥接了过去。
凉栀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相柳被发现,她在山下站了很久,直到日落归西,里面也没有异样传出,才心神不宁的离开。
这一夜,凉栀辗转反侧,在说出实情和守口如瓶的选择中纠结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她见到红着脸的曜胥跟她道歉也道谢,甚至拉着她去了他的故居。
那是深谷里的一座庭院,曜胥带着她七拐八绕的避开了族人,从假山侧过,是垂着薜荔的游廊,前庭嘉肃,花厅揖棣,殿后就是天池,那里是他小时候居住的院落。
自从曜胥的父君战死后,墨坱便将他接到了落梅神山,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天池里的睡莲正在开放,他们在堂上坐下,正面对着一池青紫色的花朵。
凉栀微微侧过脸,恰好这时起了风,吹拂起曜胥轻柔的衣袂与漆黑的碎发。
她不由自主地仰望着他,视线像一张密不透风却棉软柔和的网,仿佛他是一轮熠熠生辉的朝阳,正在自己的面前升起,令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曜胥稍一侧目,就撞上那双炙热的眸光,一时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
他随手折下身旁盛开的一串胭脂花,红艳灿烂的颜色,修长指尖点着花汁儿,慢慢触碰在凉栀的唇尖晕染,又在她腮边抹开。
温热透过指腹粘上皮肤,凉栀的鼻端隐约传来一种掺杂阳光暖意的花香。
“真好看。”
两人的距离极尽,曜胥的声音就那样萦绕在她耳边,凝聚的热气在凉栀的耳廓间流淌,漾出些微的痒意,也让她压下了昨夜所有的抽搐、挣扎和纠结。
相柳说的没错,她想看到他高高在上,想看到他意气风发,更想要一生,都陪着他。
他生来尊贵,谁也不能夺了他的万千宠爱。
后来,凉栀陆陆续续从曜胥的口中得知,夏初捡了条蛇,为此触怒了墨坱神尊,可她坚持养在身边,不惜在雪地里连跪了十日,师徒的关系越发紧张。
凉栀自然知道那条蛇是谁,出于心虚,她甚至不敢详加打探,只一昧附和着曜胥所言。
没过多久,她又听闻那条蛇幻化成形,长了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