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在落梅神山学艺的六百年,墨坱不仅细心教导,甚至亲手为她铸造了伤春。
原本那些议论纷纷的诸神,也看出了墨坱的不吝栽培,闲言碎语逐渐消失匿迹,开始正儿八经拿夏初当作传人。
旁人学艺是苦修,夏初学艺却是期盼。
她对墨坱传授的内容并不在意,每日早早候在那里苦等,只是因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人。
夏初有时会对着院子里那棵梅树扪心自问,为何每日里都能见到的人,一刻不见就像失了魂。
她那般努力的背着术语,练着刀法,也不过就是图他眸子里,那稍纵即逝一抹欣慰的微光。
这样的岁月日复一日,她心底那颗邪恶的种子,再也没有萌过芽。
直到——遇见了那条小蛇。
落梅神山不容外人踏入,这点夏初是知道的,可当她见到那条小蛇,却莫名有种亲近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身负的妖魔之力,其中的魔灵本源,正是来自于相柳。
是以,夏初无法狠心将它孤零零的扔出落梅神山,私自将它给留了下来,并且替它取了个名字,风挽。
往后的漫漫时光,她除了看书练刀,多了一样消遣——逗蛇。
倘若不是神笔的化形,激发了夏初的突发奇想,或许相柳的计划还要在延后个百八十年,墨坱才会发现风挽的存在。
夏初将它绕在腕上带去书房,不过就是将发现的日期提前了些。
该来的,总归会来。
当夏初的衣袖被掀开,墨坱神色隽冷的对着她质问:“哪来的?”
她小声的回着:“捡来的……”
“交出来。”
冷冰冰的三个字,冷漠的不近人情。
夏初见到他眼里不容拒绝的肃凝,明白一旦交了出去,往后怕是再难相见。
她第一次忤逆了墨坱,频频摇头,连退数步。
墨坱垂眸,眼睛于烛火下冷得剔透,他伸臂摊开了手掌,沉声道:“蛇性本凉,为师可以给它一个更好的去处。”
夏初正犹豫间,腕上的小蛇突然昂首,猛地张口,向着那只伸过来的手亮出獠牙咬了下去。
她本能的伸手相拦,风挽的咬势迅猛,想收已经不及,獠牙陷入血肉,却是一口咬在了夏初手上。
墨坱双眸微敛,恰好有一阵寒风裹挟着雪花从窗外吹入,寒意刺骨。
倘若刚才还有商量的余地,风挽张开的獠牙,便让这余地成了死地。
天神动怒,俯瞰的威压迫使小蛇难耐的不停扭动。
往日里的墨坱虽然严厉,但这些年来,夏初还是头一回见他动怒,从不喜形于色的他,就连周身空气都仿佛凝了冰。
她害怕在留下去,风挽会被墨坱就地正法,顾不得手上鲜血横流,慌忙赔了一礼,跌跌撞撞的捂着小蛇就往自个儿的莘苍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