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错人的小蛇原本也傻了眼,可伴随着齿间的鲜血流入肺腑,那双漆黑如墨的竖瞳便流转起幽蓝光芒。
夏初的体内本就蕴含相柳的本源之力,这没入齿间的血肉,足以让他迅速幻化成形。
落荒而逃的夏初委实没有想到,回到屋中将它安置在桌上,不过转身去柜中翻药的功夫,身后就贴上了一股微凉的气息,而后一只骨骼匀长,线条极美的手从后面探出,拿走了她原本要拿起的那只药瓶。
风挽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幻化出了人形。
他生的极为好看,桃花眼眸微微掀起,眼神湿漉漉的泛着蓝色华泽,纤长而微卷的睫毛,就如同垂着翅膀的黑色蝴蝶,带着异样的俊美绝伦。
墨黑色的长发软软的搭在前额,绯红的唇色泛着诱人的光泽,尤其此刻微垂的唇角,流露出委屈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风挽尚且还是一只小蛇时,她都难以丢弃,如今成了活生生一个人,夏初更是无法弃之不顾。
她心中思忖,好在有惊无险。
风挽既已修出人身,明日里她在去师尊那里好好求一求,软磨硬泡些时日,哪怕让他和神笔一起修行也好。
殊不知,这想法何其天真。
她将撒娇卖萌,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但凡能施上的招数都使了个遍也毫无用处,最后只好衣裙一撩,直接跪在了墨坱的屋门外。
这六百年来,夏初将他的话一直奉为尊意,只有这一次,忤逆了师命,长跪不起,只为替风挽求一个留下的机会。
风挽入不了那座院子,只能陪着夏初在那院外。
落梅神山大雾遮天,寒山高远终日飘雪。
两位认错领罚的人也不敢用灵力辟风驱寒,就那么硬生生的挨着,早就成了两座活生生的雪人。
层云如铅,穹空染墨,凛冽寒风呼啸着卷过苍茫雪地,碎琼乱玉狂舞不休。
一连跪了整整十日,夏初终于等来了炅霏的传讯。
她迫不及待的要去告诉风挽这个好消息,院外跪着的身形笔直,人却早已在这冰天雪地里昏了过去。
风挽这一晕,封存的相柳便觉醒,只是触及了炅霏院内铺就的长幅经文,他选择了继续蛰伏。
风挽昏睡了半个月,夏初也哄了墨坱半个月,鞍前马后伺候在他身边。
只是她的师尊,又恢复了那冰雕的皮囊雪凝的心肠,再也未曾给过她温言浅笑的脸。
夏初愁眉不展,时常对着炅霏唉声叹气,抱怨师尊将人心本善挂在嘴边,却连她收容一条小蛇也计较到今日。
炅霏一把捂了她的嘴,低声斥道:“你不要恃宠而骄。”
夏初在他最后的四个字里,面色一怔。
炅霏也慌忙撒了手,惊觉这些日子的熟稔,让他此刻对于神尊的亲传弟子失了礼数,说话也没了轻重。
夏初压根也没在意他想的那些,只是将那四个字翻来覆去的咀嚼,最后眉眼耷拉下来,苦着愁山闷海的一张脸。
好在,风挽总算醒了过来,让她失落的心,多少有些慰籍。
夏初的生活不在是看书练刀,炅霏的院子也成了她另一处歇脚的地方,闲暇之余,总有风挽陪着她踏雪寻梅煮酒赏花。
日子过得不知庭霞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