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瞳孔一缩,骤然明白那是掺杂了墨坱灵力所化,难怪比琼脂玉露还要可口。
她历劫归来之所以没有看见那只碗,也是因为墨坱那时的灵海早已匮乏,这才藏了起来。
原本不可能的条件都已就绪,梓穆握着伤春,虽然已知答案,还是最后出声问了一遍:“你当真要试?”
夏初未等他音落,就已迫不及待连连点头。
梓穆并指成诀,在刀身犹如笔走游龙,夏初接过他施术后的刀,猛地凌空跃起,双手高举伤春。
炅霏在那一刻,仿佛见到了风霜朔雪中,那个惊天动世的身影……
四方风云汹涌聚拢,沛然灵气在刀尖凝成一道白虹,伤春尚未下落,阵法已如嗅到危机的猛兽,水流般波动起来。
华光大盛之下,伤春再次劈向结界。
刹那,阵法好似发生了无形断裂,刀域倏然展开,千万把刀刃分化四散,嵌入结界裂开的缝隙。
仿佛过了许久,其实只在一瞬间。
下一刻,但闻一声锐响,结界被伤春劈出一点白光,紧接着如裂帛一般,伤春从中破出,顺势向下将它整个劈开。
夏初在那瞬间,眼前一黑,只剩下刻骨寒意围绕身周。
等到梓穆和炅霏驱散因为阵法消失而破界四溢的漫天黑雾,相视一眼,比肩上前的时候,就只看见夏初孤零零的站在破碎的阵法中央,仿佛木头桩子一样僵立在原地,面如死灰,双目失神。
炅霏上前轻拍着夏初背脊,像是在哄小孩,可夏初手中抱着断裂的一刀一剑,毫无半点回应。
梓穆四下看去,除了泥还是泥,四面八方一望无边,唯有脚下踩到了一块硬物。
他双眉微皱,青涯剑当即向下一落,发出了金石碰撞之声,反震回来的力道竟是让虎口隐隐发麻,也让夏初仿佛被惊醒般回首。
她看向炅霏,湿了眼角,羽睫微润,清泪涟涟:“我来晚了。”
入目只剩枯寂腐朽,没有相柳,没有鸿魄,也没有墨坱,没有风挽……
不消夏初说,眼下的境地和夏初手中的残刀断剑,炅霏也能看的出来。
抛开妄月不说,悲秋乃是天地而生的一把剑,可比祖神盘古当年开天辟地的那把开天斧。
悲秋是由吸取日月精华的晶石而化,又经雷火天铸,岁月而锻。
按理来说,即便墨坱身死,悲秋也能屹立而存。
可如今,悲秋却断了。
那只能说明,天器有灵,随着墨坱的身死道消,悲秋选择了自断而殉,再不愿另侍他主。
虽然不知这阵内两两相争,曾经发生了怎样的战斗,可如今,是神是魔,都消弭不在了……
炅霏心中一酸,双手环住夏初,悲怆之意比她也不遑多让,同样无法接受本该与天同寿的墨坱,竟是真的陨落。
他原本做过最坏的打算,便是任由夏初打破灭世梵阵,从而导致相柳和鸿魄的脱困逃离,冒着放虎归山的风险,或许还要承受墨坱一顿难以想象的惩处。
可千思百念也没估到最后的结果,竟是他们同归于尽,彻底消亡。
“这是……”
耳边传来梓穆的声音,炅霏扭头看去:“魂镜!”
梓穆上下翻转,探了灵力入内,惊呼道:“里面有元神。”
他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心念成灰的夏初说道:“先离开这里,或许,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