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初冬,比长安的年关还冷。
寒风吹在脸上,刮刀子似的痛,穿得再厚,站在城墙上吹上一刻钟,只剩下透心冷,浑身发抖。
更何况匈奴贼子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攻城。
苏浅璃站在城楼上,直直盯着城外的库勒河,身子犹如身后的战旗,岿然不动。
河面上结了少许冰,被日头一照,闪着刺眼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匈奴贼兵正往回撤,不远处的城墙下,横七竖八倒着尸体,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我军的。
苏浅璃看了眼头顶的日头,一颗心高悬,眸子含冰,错过地上的伤兵,匆匆进了城楼。
昨晚马腾请示王恭后,王恭虽然心里厌恶女子上战场,但知道马腾此举,不过是个幌子。
马腾拉上苏浅璃,她背后的江湖英豪自会上阵迎敌。
届时,马腾守住西城门,功劳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被分走。
一旦守不住,因为苏浅璃在列,秦王殿下也不会重罚他。
王恭虽然看不惯苏家女张扬,但也讨厌马腾的势利。
甩了甩手,闷哼了一声,就将马腾撵了出去。
令王恭没有想到的的是,他前脚刚领着兵马出了南城门,苏浅璃后脚就带着江湖侠士登上了西城楼,刚好赶上匈奴攻城。
大安军死守三个时辰,才打退了匈奴贼兵!
刚刚目睹战场上的惨烈,苏浅璃双手攥得死紧,一颗心一直悬着,盯着面前的沙盘,眸子里一片冷凝。
一阵寒风袭来,苏浅璃身心巨冷,下意识裹紧了衣衫,却见马腾浑身是血走了进来。
他“啪”一声将手里的长矛扔在地上,拿起冷茶壶仰头灌了起来。
一个小将领小跑着入内,“启禀马将军,这一战,我军死伤一千二百余人!”
一千二百余人!
整个西城门,江湖英豪加起来,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千人,如何守得住城外的二十万匈奴贼兵?
同样意识到形势严峻的,还有马腾。
他将手里的茶壶狠狠拍在桌面上,神色冷冽,“周善辰,唤所有将领来城楼!”
苏浅璃抬首,才发现面前的将领,竟然是几日前晚上拦住她去路的周善辰。
武进果然找了管事的,升了周善辰的职。
发现苏浅璃盯着她,周善辰善意一笑,躬身一揖,匆匆出了大厅。
不一会儿,几个将领走了进来。
一个年老将领觑一眼马腾,长叹一声,“今日已经攻了一次城,匈奴贼子夜里不会来了!”
一个将领立即反驳,“谁能说的准,奶奶的,全是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豺狼,即使今晚不攻城,明早呢,殿下几时才能……”
“住口!”苏浅璃生怕他说出影响士气的话,立即出声打断了他。
她扫了一眼众人,出声道:“诸位将军,八千人对阵二十万,西城门能否守得住?”
众将领听见苏浅璃的问话,个个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个傻子一样!
“既然守不住,那我们就不能硬碰硬,必须智守!”苏浅璃自顾道。
马腾直直看向苏浅璃,满眼审慎,“哦?苏小姐不妨说说看!”
“大家都知道,如今领兵的匈奴大将拓跋睿生性多疑,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利用他这一点,故布疑阵,拖到殿下带兵回援!”
……
一个时辰后,城楼上突然响起一阵吆喝声,士兵欢呼起来,吹出的口哨越过库勒河,传到了匈奴营帐。
立即有人进了主帐,向二王子拓跋睿禀告。
拓跋睿一脚踢开了脚边的妓子,手握弯刀出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