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陡然一皱,忽然想到花萤真身是真魔,穹云派就算是大仙也未必能让她如此。
莫非眼前这人…?
我将手默默移到腰间,还没等摸到匕首,一柄寒剑已经抵在我的脖间。
“不要妄动。”
这声音好熟悉。
大脑飞速搜寻着关于这声音的记忆,随后,我会心一笑道:“叶潇师叔,好久不见了。”
脖间的剑锋细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心跳猛然加速,抬眸瞬间,右手握住的匕首挥出光影抵开剑身,左臂屈肘抵着那人的手压在了身下。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坐实了心中所想,而那双桃眸的主人声音已变得和眼神一样冷漠:“师侄,一年未见,你变化如此之大。”
叶潇师叔,是沂儿和洛溪师兄的师父,四年前也是他将我从穹云山洞的妖兽手里救出来,做事为人如名潇洒,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穹云派的三年我也甚少见过他。
他一向不喜杀戮,十分洁癖,如今却十指沾染鲜血。
他嘴唇向上扯了扯,不温不火道说了句:“师侄,你觉得这样对师叔好么?”
“师叔不妨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月影教?”
叶潇冷笑反问:“呵,你师叔只去人间游历几月,回来就死了两名弟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来呢?”
我心道莫不是凌露误导了他什么信息,忙解释道:“洛溪师兄和沂儿不是我杀的,是凌露找星火堂……”
“我知道。”叶潇打断我继续说下去,眼神添了几分阴翳,冷冷道:“所以我不会对你出手。”
或许因为沂儿和洛师兄,我对他还有些信任,于是收刀回身,准备去神怜殿。
叶潇在我背后道:“你半点修为也无,去了也是无用。”
这我当然知道。
我捏了捏手心,颤抖着呼出一口热气。
我准备赌一把。
如果蜃珠在泉幽的手上,这一切都还有转机。
我拼命奔跑着,腥热的风灌入口鼻,扯出脆弱的薄膜拉出裂痕,双足如坠千金般压痛骨头,耳中似有虫鸣不断聒噪。
神怜殿前,俨然一番尸山血海的场景,在各派围攻之下月影教弟子所剩无几,而大仙正与几位掌门围攻泉幽。
他以一敌五,丝毫不落于下风,手中魔扇挥出夹着暗刃的飓风,硬是将其中一位掌门打翻在地破了困局,轻轻落在神怜殿门前。
泉幽一身银灰色衣袍,惨白的脸上擦了几道血痕,瞳中散着红光,妖魅异常,魔气因他兴奋的精神溢满全身。
我跑到泉幽身旁,想问他蜃珠在哪儿,却听见凌露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就是她,阙师兄,就是这个妖女先前杀死洛溪兄妹,划伤我的脸,还将我虏到此处鞭打折磨!”凌露的声音满是委屈和娇弱,连我听了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我冷哼一声,狠狠地用目光扎她一眼:“是吗?你说这些违心背德的话,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梦魇缠身?”
“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凌露气恼至极,提掌便飞身向我打来。
我本想试着唤出冰莲,忽感到背后的衣领被人一拽,一个身影挡在我身前接下了那掌。
定睛一看,竟然是叶潇。
叶潇接了凌露一掌,手心顿时被寒气侵袭,冰霜顷刻爬满了他整只手臂,他轻呵一声,运转体内法力化了寒气,但是手心里一处黑红的像是雾气的东西却侵蚀难消。
这倒像是用凝霜咒夹杂煞气使出来的,而这一招,原本应该是我的术法。
叶潇失笑道:“师妹,这几日可是得了什么奇遇,功力见涨啊。”
“哪儿有什么奇遇,不就是被这妖女捉来罢了!”凌露拂袖唤出一朵琉璃般的冰莲,眼眸中锋芒毕露,蹙眉道:“倒是师兄你这是何意?为何护起这妖女来了!”
“哪儿有什么护与不护,只是想把事情问清罢了。”
凌露柳眉倒竖,愤然道:“我不是说了么!洛溪兄妹就是被这妖女所杀,我这便是要为他们报仇,烦请师兄让开。”
“是非对错总要一一查验才能出个结果,我若问清事实确如师妹所言定不阻拦,可若未问得清楚,师兄我,也不能交人。”
“你!”凌露吸了口气,语气变得委婉:“师兄与我在穹云派同门十数年,莫非是信不过我么?”
叶潇语气强硬:“我向来不看片面之词,只看真相。”
场面一度僵硬。
只见凌露慢慢运起法力,似乎铁了心现在就要去我的性命。
叶潇将我护在身后,提剑运气帮我抵挡。
“算了,露儿,我们先帮阙寒杀了那魔头再说也不迟。”
一名身材纤细的蓝衣女子打破了僵局,只见她走到凌露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凌露便收了冰莲和她一同离去了。
我见着那蓝衣女子,像极了在我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假泉幽”。
想着我这身修为和法器如何去到凌露身上可能与她有关,遂开口问道:“师叔,那女子是谁?”
叶潇咳了几声,漠然道:“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