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就别生气了,快下来吧!”
“小姐,趁着老爷还没来,你就下来吧!”
“小姐,小姐,求你了。”
…………
顺着她们的声音,冯焕之抬头看去,找了一会,才在那棵枝繁叶茂的树冠中发现了一抹藕色的衣角。
顺藤摸瓜,隐隐能看见一个背对着他们抱膝蹲着的小小身影,她好像还抱了一截长条形的物品,长长一截直接从她的怀里杵了出来,看着十分突兀。
看来她就是自己那位未婚妻了,竟然都爬树上去了,看来品行粗鲁野蛮不训无礼的韩家嫡长女的评价倒也没错倒哪去。
不过看着她不顾众人劝阻,坚持的蹲在树上的行为,冯焕之却隐隐有些羡慕了。
真是个任性的小孩,希望以后能听点话吧!
冯焕之看向自己身边的洗墨,果然,洗墨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看见冯焕之的眼光,他连忙解释道:
“一定是那群婢女惹小姐生气了,小姐她平时不是那个样子的。”
张口就是推卸责任,冯焕之对这洗墨原本有的好印象在此完全消磨殆尽,而那群婢女听见他们这里的动静,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纷纷齐刷刷的跪了下来颤声道:
“大人饶命!”
这些举动使冯焕之对这所谓韩府又更加失望了,同时对那还在树上的未婚妻有了深切的担忧。
冯焕之微微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一个婢女道:“你们都起来吧,洗墨你也不要罚她们。”
洗墨:“那就听公子了,暂且放她们这群护主不利的贱婢一命。”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冯焕之摇摇头,对这韩府的风气完全失望,从这些仆婢就可以看出来,那韩三老爷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焕之走到树下,抬头看去,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下面刚刚一系列的发展对树上那人一点影响都没有。
冯焕之仰头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却站在那么高的树杈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冯焕之又看了看眼前的树干,粗糙而干裂,但却有几个突出的树瘤可以借力。
鬼使神差般地,冯焕之伸手摸了摸这树瘤,又想着自家小弟和那些朋友爬树的样子,竟然也想试试。
于是树下那群侍女和洗墨惊奇的看见那位风度翩翩的冯小公子在树下站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什么,竟然开始撸起袖子爬树了。
他爬的极为缓慢,一看就业务不熟练,第一次爬的样子。
洗墨等人想要制止,却又不敢开口,生怕自己说话吓着了那位冯小公子,让他掉了下来。
他们的担忧并无道理,只见冯焕之爬的十分吃力,但还是到了一定高度时,或许是力竭了,他脚一没踩好,整个人就要从树上掉下来时,树冠中伸出来一只小手,稳稳当当的拉住了在半空中的冯焕之。
洗墨等人经此一变,心脏差点跳出来,却看见自家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树冠最底层的树枝上,伸手向下拉住了冯焕之。
明明她才三四岁的样子,但拉一个比她大了四岁的冯焕之却一点也不吃力的样子。
冯焕之惊恐之于顺着她的力气勉强爬上了她所在的那根树枝,看着洗墨要去叫人的样子,冯焕之急忙道:
“都给我站在那里,都不许动。”
看着洗墨他们果然没有动,冯焕之松了口气,自己竟然做出了爬树这样无礼的事情,还是不要让父亲知道比较好。
“你也是想练剑才躲他们上来的吗?”一个糯糯的奶音在冯焕之耳边响起,冯焕之心中一动,这才有空打量这个未婚妻。
她小小的脸肥嘟嘟的,像个包子,却称得那双乌黑的眸子十分可爱莹润。不丑,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一脸凶蛮,反倒可爱极了。
只是她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认真,倒是无形冲淡了那份软糯的气质。
“不是。”冯焕之看了看她怀里抱的木剑,有些了然了,“你喜欢练剑。”
韩添香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他们不让我练,我只能偷偷藏起来练。”
冯焕之感觉这人的确有些超出他的认知:“女孩子练剑不好。”
不料添香看上去傻乎乎的,但逻辑思维还不错,“怎么不好,我刚刚还有力气拉你上来,一般的女孩子可没这个力气救你。”
提起刚刚的救命之恩,冯焕之倒不好多说什么了,只道:“你是世家小姐,有的是人保护你,用不着自己练武。”
添香认真道:“可是我就是喜欢啊,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有用呢?”
“可……”冯焕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得了挑战,“没有用的东西为什么要去练呢?喜欢,喜欢就可以吗?”
他从出生起就被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而学的,好像还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喜欢的,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要求过什么。
这样的生活,冯焕之自小就这样过下去的,却在今天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为什么不可以,对我来说,没有剑,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冯焕之不可思议道:“你父亲就同意你练剑吗?”
添香固执道:“他凭什么不同意,他不同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自己要练,总能找到地方练,你看这木剑,我自己做的,我动不动就爬树上来练剑,这样她们就不敢拦我了。”
她说着把那粗糙的木剑在冯焕之眼前虚晃了一下,冯焕之知道,别人不敢拦是怕害她从树上掉下来出事情,这倒给了她机会。
但冯焕之对于这个古怪的未婚妻还是很不理解,不过她这样的观点却又让他心痒痒的,好像有什么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似的。
此后的冯焕之无比感激自己能遇见添香,是她给了他在父亲面前坚持自己喜好和看法的勇气。
这也使以后自己从小就养成了保持独立思考和自主行为的习惯。在他人面前无论怎样的处境,都保持着自己独立想法不受他人影响。
也正是他的坚持,他没有把大量精力花在背书上,而是坚持下棋,虽然下的中规中矩,却乐此不疲。
彼时的他伸手对添香道:“我们下去吧!”
看着添香摇头的神情,他笑道:“没事,我同意你练剑,从现在开始,他们管不着你了。”
“你谁啊?”
“你未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