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孟令紧绷了两个月的弦,在这三个字由宗纯吐露出来之时,终于断了。
眼周霎时就泛红发热,泪珠盈眶,极轻的呜咽声从她唇中流露:“二师兄......”
她知道,她就知道——即使多年未见,哪怕同魂异躯,二师兄依然能认出她!
“果真是你。”宗纯也隐隐有些鼻音,嗓音温柔如水满载疼惜,“令娘,这些年......是二师兄对不起你。两个月前你那般惨痛死去,是师兄的罪过。”
七年前他因妻子被害,曾为此大开杀戒,之后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顾众人阻拦皈依出家。
五年前得知师娘师父相继出事,孟门震动,他曾动摇是否要还俗撑起孟门。
没想到犹豫之际,他六师妹以惊人的速度一夜成长,以年少瘦弱的双肩扛起了孟门大旗。
他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安心待在佛门。谁曾想仅又过了五年,师妹也出事了。
虽然罪魁祸首是宋氏,但他还是打心里觉得,如果当时自己还俗归门,师妹也就无需如此强悍独当一面,四处得罪招人围害。
“这哪儿怪得上师兄,明明是我办事太张扬,又还不够强。”孟令摇头如拨浪鼓,明明还流着泪却又扑哧笑了,“幸得老天爷又赐我一命,长教训了,但还是没改。”
张扬潇洒是师妹的天性,是孟门给她的傲骨底气,有什么可改的。
宗纯更歉疚了,如果他五年前回孟门,接替师父继续当师妹的底气,两个月前的惨事也许就不会发生。
“二师兄是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我的?”孟令抹掉眼泪咧嘴笑,换个话题转移他的情绪。
师妹对外人凶悍,对自己人却总是暖暖小太阳。宗纯也转忧为喜,看着她道:
“前段日子,我在京城皇寺帮你做法事,供佛点香的时候,不论我换了多少根香,就是点不起来。”
孟令呃了一声,不敢置信:“所以你就认为我没死?”万一是那批香都受潮或者过期了呢?
“自然不止,还有些奇怪的气象,便不一一列举了。”宗纯道,神情比方才肃穆了些:
“正巧的是前些日子,七师弟来与我商量南下参州之事,谈及宋试千户来信,说参州锦衣卫所横空出世了一个叫汝捷的少年。七师弟说这个身份是他往年替你在参州办的,为的就是你如果来参州,可有更方便的身份行事。”
“哦......”孟令了然,“所以,结合种种,师兄便猜我‘重生’于参州了?”
“确实。”宗纯点头,“大师兄常驻边塞,自是不可能突然派他南下;三师弟、四师弟又是皇上身边离不得的人,也没有毫无兆头地让他们来参州的由头;能名正言顺外派的五师弟不巧正在别处行差。
“除了循旧例每年南下的七师弟,便只有我能来查探参州秘事了。我则又正巧疑心你还活着,便向陛下请缨,南下参州。”
原来如此。孟令点点头,又觉得还有一处不顺。
“由此也只能让你怀疑到汝捷身上呀,为什么认出的是我?”她狐疑地又娇嗔质问,“快说快说,二师兄你为何一见我现在的样子,就猜到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