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笑得比雪山上的雪还冷:“京城。”
别忘了之前师弟带来的情报——三师兄发现,京城程氏将一个中年壮实男子藏在程老将军的棺材里带进京城。
孟休锐利的目光投向旁边一具焦尸:“这个,能确认是项冬么?”
木霖郎谨慎道:“由于近一年来参王称病少有露面,因此这具尸体的辨认,只能靠去年参王显露的形象来依稀辨别,这样看来是能对上的。”
宋台发泄地锤了拳房梁:“连项子序的尸体都假扮得那么周全,再多准备一具项冬的假尸又有何难!”
新的发现过于沉重骇人,一时间本就阴森的停尸房内更加冰冷鸦雀无声。
孟休揉了揉根本松不开的眉心:“我得再给五师兄写封信,让他替我详禀陛下,使京城早日严加防范。”
孟令一惊:“也就是说大人暂时还不回京?留在参州还有什么事?”
师弟可谓是参与雪山平乱的领头人,此事平罢,理当立即返京亲自回禀。可他似乎不这么打算。
孟休深深地看她一眼,“陛下另有吩咐。”
皇帝有什么吩咐就不是他们这些下属该问的了。孟令闭上嘴,虽然,师弟肯定知道她不是他的下属。
事情的隐藏一面虽然揭开,但目前除了向上急奏和让锦衣卫尽量严加观察以外也别无他法。
四人各自散去。孟休让孟令随他走一趟。
孟令仰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做好被师弟翻脸绝交甚至复仇的心理准备。
孟休将她带进府邸最幽僻的屋子,锁门关窗。
“师姐。”他丝毫不想兜圈子开门见山,紧紧地盯着这面目全非的人,“请告诉我五年前师父师娘离世的真相。”
孟令呼吸一窒。这太直接了吧,连相认都不带确认一下的,开口暴击。
“关于娘亲离世的具体细节,恐怕只有爹知晓。”她真诚地望着师弟,沉沉道:
“我只知道……那日娘亲屡屡出言激怒爹,应是受了参王府挑唆,亦或是逼迫。家里火势蔓延得太快,就像前几日我在参王府那般,该是早有准备。”
孟休喉头微动,眸光逐渐凝聚浓烈情绪,“那……师父呢?”
孟令垂下眼帘,片刻后重新抬眸。
“爹的死,是参王府算计我们全家的胜利果实,是爹明知被人坑害的将计就计,是明知爹在钓我上钩、我却当真顺水推舟的将错就错。”
她顿了顿,不再逃避地承认:“是,爹确实是我害死的。就算我早就猜到,十几年从不爱吃蚕豆的爹,在那天突然让我给他带蚕豆过去,肯定是个隐情,比如说爹其实有‘蚕豆病’。
“但我故意让自己忽略这点,带着蚕豆去同他进行最后的谈话——我知道,他知道我那日听见了他和母亲吵架的内容,他知道我怀疑自己的生父是谁。但其实我也知道,不论我的生父到底是不是他,那天他都会回答‘不是’。”
“为什么?”孟休向来沉稳的声音此刻竟然有些发抖,眼里闪烁着不敢置信的泪花。
“因为……他需要我的怒火呀。”孟令原本平复了两天的情绪又被勾起,苦涩流露,“爹的手法和娘亲如出一辙呢。娘亲需要借爹的怒火烧死自己,爹需要我的怒火烧死自己。”
可是,她该怎么办?
“这轮回真是可怕。”她揭下汝捷的假面,快速抹掉泪珠,“我也差点死于怒火……项子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