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弟二人沉默良久。
“师弟,你要恨我要杀我要告发我都可以,”言语间是无尽的卑微温柔,却又冷静坚定,孟令恳切道:
“只求师弟……待到我将项子序之祸彻底平复,再对我动手。好么?”
“好什么!”孟休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忘了?我最先相信的人,永远是你啊……师姐。”
最先相信的人。
永远是她。
孟令好不容易憋住的情绪唰地就绷不住了,从眼泪无声连落到呜呜低泣再到号啕大哭。
孟休上前抱住她,将脸埋在师姐肩上。
“师姐,你还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师姐,我相信你,也相信师父,相信你们……相信孟门家训天下为先。
“师姐,你不要再瞎担心了,我、二师兄,包括五师兄和其他师兄知道了,都会相信你的。
“师姐……师姐,虽然你还活着——可你怎么会变成这模样?”
孟休捏了捏孟令的细胳膊瘦肩,盯着如今只到他嘴巴高的师姐,问出了这个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孟令逐渐平复下情绪,尽量哈哈出声:“老天保佑,换了个身舍活着咯。”
竟然是这样。孟休震惊,而后若有所思,“怪不得二师兄居然主动请缨下参州,原来是他早就感知到你在这里活着了。”
顿了顿,他望着换了面孔的师姐,又道来一件事:“既然夺舍这种事情真的在师姐这里发生了,那我倒想起近日京城出现的一桩怪事。”
此时陈述的他已不再是姿态孤傲的孟休大人,而像个对观察到的天地充满好奇、百思求解的孩童。“三师兄的未婚妻——礼部尚书之女李莲香,师姐可有印象?”
“怎么会没印象?‘倾城三笑’里她还排在我前面呢。”孟令轻哼一声,联系到师弟之前的话又眯起眼,“记得我死之前她好像病了,我原本还打算查完案去替三师兄看望她来着……等等,难道你怀疑她也被夺舍了?”
孟休点头,回忆道:“不是我,是师兄们这么认为。二师兄见了她一面,言定‘人非’;三师兄发觉她对他的态度莫名改变,四师兄观察她的日常言行也发觉莫名改变,五师兄假扮她的丫鬟断定她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对此没有关注,只是听师兄们探讨了。”
“咳咳……”孟令嘴角一抽,不愧是她的好师兄们,李莲香还只是三师兄的未婚妻就如此倍受孟门关注。
只是四师兄暗中观察五师兄伪装探查这种行为用在名门闺秀、人未婚妻身上是不是不太好啊,三师兄不会有意见吗?
“没亲眼所见我也不好说。”孟令掰了掰指头,“再等一个月,秋闱武乡试结束,我便入京亲自会会她。”
“那倒是巧了。”孟休望着师姐眼睛一亮,“我之所以暂时还不返京,正是陛下另有吩咐,让我待到武乡试结束再回。”
“?”孟令歪头蹙眉,“是让你当考官进去抽考,还是让你保护谁考试互送谁入京?”
孟休摇头:“都没说。唯一额外的交代就是,让我绕曲州水路、仓州山路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