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尚书弱不经风地拱了拱手,“王爷折煞老臣了。老臣老了,自然不会为难人,所求的不过是保住明王妃和明王的性命,像平常人家一样相夫教子,远离朝堂过平凡的日子。”
诚王缓缓地挑起了眉头,说得真轻巧。明王一个王爷,身份摆在那里,贬成了了庶民,也注定不是平常人,更休想过平凡的日子。不过,郑尚书既然敢说,付出的代价不会少,他安静地等着郑尚书的筹码。
郑尚书用力地吸了一口气,低声地呢喃道:“昨夜,老妻午夜梦回,说了梦话,我听了一句,竟然在恭贺英王妃成了皇后。”
他抬起头来,一双泛着血丝的老眼,定定地看向诚王,“王爷,老妻被下出一身冷汗,半夜里痛哭失声,她是怕唯一的女儿没有活路了啊!”
“今日,我拖着病体请王爷前来,也是老妻一再请求。老妻别无所求,但求家人平安,噩梦不要成真。”
诚王的眉头落了下去。
他听明白了,郑尚书是拿皇位在诱惑他。他的左手拇指在剑柄上转着圈,这样的噩梦害怕的人多了,连他都害怕。
英王的脾气暴得很,除了对福王溺爱之外,连对英王妃都马虎的很。英王日后登基,他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在两可之间。可惜英王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两样都占全了,实在奈何不得。
郑尚书的眼角余光落在诚王转动的手指头上,低头想了想,转头看向郑庆元,轻声吩咐道:“拿出来吧。”
郑庆元苦着脸,低下头答应一声,从胸前的内袋中,掏出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上前两步在诚王面前站定,双手呈送在诚王面前。
诚王的看都没看面前的小册子,斜睨着眼睛,盯着郑尚书一言不发。郑尚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臣废了一条腿,无法站立在朝堂上了,只想回乡去养老。”
“就算不能把大姐儿一起带回去,救下她的性命也是全了父女之情。”
“这本小册子,是我多年记下,跟老臣老妻一样,生怕被噩梦惊扰的人。不管对王爷有用没用,老臣告老还乡之后,只期望能睡个好觉。”
诚王淡然地笑了,“没想到,郑尚书跟本王一样,跟夫人情深意重,还在为夫人的噩梦操心。”诚王拖长了声音,“奈何本王的王妃,这几日也频频噩梦,生怕本王被父皇重用,一时不慎行差踏错.....”
郑尚书看了眼郑庆元手中的名册,他千辛万苦的收藏,诚王还看不上呢。他苦笑一声,“早就听说王爷跟王妃缱绻情深,才敢跟王爷多说几句。”
“老臣既打算回乡,京中的产业也打算清理一番,不知王爷可有兴趣,查看一二,以解老臣的燃眉之急。”
郑庆元听了郑奋翼这话,伸手从胸前的内袋中,再次掏出一本小册子,叠放在先前的花名册上,无声地将手中的两本册子往前送了送。
诚王的目光落在了郑庆元的胸前,郑庆元回手拍了拍胸口,胸前的夹衣内再无余物,诚王‘嗤’一声笑了,“本王也不知能否解了郑尚书的燃眉之急。”
郑庆元忍不住抬眼看了诚王一眼,眼中满是祈求。不,哀求。
这一眼让诚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