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望着像变魔术一般,气色突然转变的鹿梧,可涂两眼瞪的熘圆,伸手指着鹿梧,嘴巴里还含着苦云果,发音模湖不清。
秋桐又剥了一颗苦云果递给鹿梧,鹿梧一边吃,一边闲话家常般语气说道:“唉,可涂老兄啊,我是真没想到,你都做了吴王了,居然还记得什么救命之恩,情愿舍去这般良机,得罪满朝上下,也要赶来放我一马——当君王的,忘恩负义不是理所应当吗?”
可涂:“你、你——咳咳咳。”
却是可涂过度震惊,忘了咀嚼,苦云果滑了下去,卡在喉咙里。
鹿梧伸手凌空一拍,可涂胸口微微一震,苦云果便从他喉咙里弹上来三分,正好回到嘴里——吐出来未免难看了些,回到嘴里倒是刚好。
可涂:“你、你——你是装的?”
刚才差点呛着,可涂指着鹿梧的手都还在打颤——这却不是震惊,而是吓的。
他当了几个月吴王,与众臣勾心斗角,心机深沉之处,已经不是几个月前可比。
他从鹿梧变脸一般恢复健康气色的震惊中,刚恢复过来,就联想到鹿梧为什么要装作重伤难愈。
这本来就不难想到——但其中的含义,却让可涂不寒而栗。
要知道,眼前这位年龄不过十六、面色还带有几分生嫩的家伙,刺王杀驾这种事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了,他装作重伤引起吴国上下贪欲,目标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鹿梧点头承认:“是啊,我装的。”
可涂:“你是想?”
鹿梧:“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涂:“————”
鹿梧一伸手五指一张,两人之间明明还有些距离,却依然稳稳当当的落在可涂肩膀上——却是可涂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吸摄了过来,坐在鹿梧面前。
鹿梧单手按着可涂肩膀,哈哈大笑道:“人有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可涂老兄,我原本以为你登上吴王之位后,便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没想到却还抱有这般赤子之心。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负我,难道我鹿梧顶天立地,还能负你不成——莫要担心,就凭你今日这句话,我便将南方五府尽数与你便是。”
鹿梧手中其实只有楚国南方三府之地,不过既然楚国败退至银屏城才据险地重组防线,那便等于将一个垆土府、半个通河府和大半个雁停府全部放弃,说是控制了南方五府也不为过。
可涂:“————”
刚才是连惊带吓,所以口不能言;现在是鹿梧给他画的饼太大,也是口不能言。
鹿梧放开可涂的肩膀,又放松的躺了下去,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可涂老兄,我去楚国,并不是为了打下南方五府,这话不知道你信是不信?”
按理说,鹿梧应该尊称可涂为大王,不过如今两人都没在意这一点。
“这话我当然相信。”可涂定了定神,将口中苦云果嚼了嚼咽下去,也拢过几个软垫,放松的靠在上面。
以鹿梧的修为,重伤又是装出来的,当真是用两根手指都能捏死他,紧张也没用。
而且他问心无愧,心中本来就不是很虚。
“我自懂事以来便觉得人世无常,无论财富如山、权势滔天,享用依然有限,死后不过三尺棺椁,这等前景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劲来。
你也知道,我家虽然算不得贵族,却也颇有财富,我又是庶出,轮不到我继承家产,幸好大母待我甚好,就是躺着过也可以舒舒服服,那我又何必像大哥二哥那样自找苦吃?”鹿梧半躺半靠,懒洋洋的说道。
可涂点头。
鹿梧家里啥情况,他比鹿梧知道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