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说错话,怕是他又要生好几天的气。
见姬辛说不必大办,也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今年是中秋还是重阳的时候,让官员带家眷来宫中一聚。
姬辛时不时偷看一眼侯嫮,见她面色如常,心底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憋闷。
太师比他大,应该比他更懂感情和男女之事才对,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呢?
眼眸暗了些,似乎泄愤一般地批改奏折。
呈上来的奏折有些内容是重复的,也不知道是当地官员傻了忘记写过又写了一遍,还是干脆就是一件事多写几遍好拿来充当“业绩”。
平日姬辛看了也就是写个阅字,今日不开心,几句训斥的话就写下去:
朕已经看过好多遍了!
你别再写了!
烦死了!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
侯嫮视力不错,位置在桌子另一侧,头稍一歪就能看见姬辛写的那些话。
没忍住,笑出了声。
姬辛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太师?”在看到侯嫮看向自己写的那些东西时,一下红了脸,
“朕,朕不是故意这样写的……”
姬辛越说声音越低,头也垂了下去,太师希望他做一个明君,可他却在奏折上写这般儿戏的话,太师一定生气了。
越想,便越觉得愧疚。
侯嫮见此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发笑而抬起挡住半张脸的袖袍放了下去,
“臣看着那些一样的内容,也挺烦的。”侯嫮面上还带着笑意,眼眸微弯看向姬辛,“陛下是忍不了了?”
姬辛猛地看向侯嫮,下意识点了点头,“太师也不喜欢吗?”
“奏折的内容一样,看了一遍又一遍,谁会喜欢呢?”拿过刚刚姬辛批改的那本奏折,“说不定陛下写了以后,那些大臣就知道,不该再写重复的内容了。”
姬辛心底的愧疚感慢慢褪去,脸上重新扬起笑容,眼睛一弯,“太师说得对!”
姬辛已经十五了,大是大非分的清,奏折本就多,还要花时间去看那些一样的,实在是浪费时间,发发脾气写几句话,侯嫮不会多说什么。
十五岁的帝王和八岁的帝王不一样。一个需要全心全意去教导,一个却只要看着,偶尔指点便可。
姬辛的瞳仁很黑,上下眼皮似有波痕荡漾,内眼角微微往里勾,外眼却是上扬着。
从前年少看不清,如今长开了,侯嫮再仔细去看,才发现是和姬恪一样的桃花眼。
也是,先帝和赵王是嫡亲的兄弟,说起来,姬辛还要叫姬恪一声堂兄才对。
平日总是赵王余孽赵王余孽的叫着,忘了他皇孙的身份,忘了他,也本该是一个受人跪拜的王爷。
侯嫮才想到姬恪这件事,就听见姬辛说:“明日朕打算召见摄政王,问问他蔚川假知府的事情,太师也来吗?”
侯嫮呼吸一滞,眼睫颤了颤,“臣明日有些事,许是来不了。”
自侯嫮去取落胎药那日以后,再没有见过宫铭。
不是见不到,只是刻意避开了。
除开上朝,宫铭不可能去候府,侯嫮也不会去贤王府,二人遇见的可能性,莫若冬雷滚滚。
上朝在太极殿,本该能见到,侯嫮都做好了准备,可一连五月,一百多个日夜,宫铭再也没有上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