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嫮看着侍女将三位太医送出门外,右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头的茶汤一饮而尽。
方才的倦怠也早没了,“今日之事,不必告诉佩玖小姐。”
侍女轻声应下,“太师,那这药方……”
“照太医的话煎吧。”手中茶杯被放回到桌上,站起身回了房间。
侯嫮的步子不太稳,却还是平安回到了房内。
软榻上铺着毛乎乎的毯子,看起来舒适极了,侯嫮脚拐了一下,却直直在软榻下的踩凳坐了下去。
眼阖着,呼吸声很浅,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可是她没有睡,反而清醒的不像话。
朝堂,民间,
新贵,世族,
文臣,武将,
百姓,外邦,
水车,弩箭。
一个个的词在脑海中晃来晃去,最后找到了自己该待着的地方乖乖落座。
睫羽轻颤,鹤眼清透,似乎能一下望到底,可真去探了,就会发现水下还是水,那水不见底,或许是没有底,或许是水做的底。
…………
…………
一封信件从贺兰山送往上京,最后放在了姬辛桌上。
暗红色的火漆用小刀割开,姬辛靠在椅背上拆开了信,掏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的内容不多,姬辛扫了几眼就已然入眼,心里怒火越演越盛。
好一个宫铭,好一个贺兰山将士衣食苦难,好一个上京奢靡淫霏,怎么,是明摆着说他为君不君,不配做这个帝王吗!
分明是生气着的,姬辛面上却无一点怒意,唇角勾着反而带笑。
“去把户部兵部的人叫来,朕倒是要好好问问,究竟是哪里短了贺兰山将士的!”
信件被随手扔在桌上,姬辛懒洋洋半躺在椅子上,少年帝王的眼眯着,多情的桃花眼中情意更甚,唇稍扬着,这般模样要是被后妃看见了,也不知道要勾了多少芳心去。
殿外脚步声响起,是宫人得了姬辛的话急匆匆出宫的动静。
姬辛摆弄着自己手,指甲修剪整齐,甲面光滑润泽,透着淡淡的粉意,指头很长,似乎比旁人多生了一个指节一般,两只手交缠在一起,有些艳丽绮迷的场景,却无人敢抬头窥见。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短暂。
户部尚书白德义并着户部侍郎曹一丁以及兵部尚书贺立源刚刚踏进殿门走了几步,低着头才看见了桌脚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
殿内气氛有些压抑,一片沉闷中,姬辛垂眼看着下方跪着的三人,不由嗤笑一声,“跪着做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
三人闻言头俯得更低,白德义的声音在殿内想起,“陛下恕罪。”
“朕倒是不知,卿何罪之有?”
卿这个字,向来是帝王对臣子的爱称,可如今从姬辛口中说出,不见一点欣赏爱护,白德义背后冒起了层层冷汗,旁边的曹一丁呼吸声重了些。
贺立源身为武将,刀山血海中拼出来的官位,比之二人要镇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