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三十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善于揣测打磨利用人心。
那人喜着白衣,衣角或是袖口会绣上青碧色的竹。
他名气最盛时,白衣断市,绿线难求。
少年才学世难出其二且得帝王器重,又生了那样的好相貌,为人谦和,温润君子不外如是。
阮知在缓缓闭上眼……
“阿爹,我喜欢他。”
“阿爹,我想嫁给昌平侯,哪怕只是做妾。”
“阿爹,你做错了事情,收手好不好?”
“阿爹,求求你了……”
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啊。
阮知在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许是年纪到了,近些时日总会想起过往的事情,他有时候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事。
怎么会做错呢?
一切都是为了阮氏,他何错之有?
…………
…………
侯嫮走在宫道上,旁边是领路的宫人,宫墙很高,红漆青石板,干净利落中透出一点压抑来。
“这似乎不是去紫宸殿的路。”
领路的宫人低眉顺眼弯着腰,“太师,陛下今早一大早就去了箭亭。”
“一大早去了箭亭?”侯嫮眉一挑,有些不解,“陛下不是向来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习练?”
“是最近改了习惯?”
宫人摇摇头,“只单单今日。”
侯嫮闻言,往前走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下划过几个念头,又被一一否决,或许……
姬辛只是恰好兴致来了而已。
姬辛确实是来了兴致,却不是侯嫮所想的兴致,而是……不可言说的兴致。
夜深了,烛火慢摇,将屋内的东西照出影影绰绰的黑影来。花瓶,桌椅,玉屏风……
朦朦胧胧之间,姬辛听见了一点脚步声,而后就是一声一声的轻唤,低低哑哑的,和平常的清亮嗓音不同。
为什么会知道和平常的清亮嗓音不同?
姬辛似乎被重物束缚,可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他一下睁开了眼。
入眼是明黄的床帘,身上是明黄的被子,似乎有些冷,姬辛坐起身,想开口叫宫人来,床帘被掀开——
一个人影坐在了龙床上。
姬辛该恼怒的,龙榻怎能容许他人触碰!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心下无一丝抵触,甚至……希望那人能躺上来。
“陛下。”
那人这样唤他,姬辛心头一热,脸莫名有些红,低低应了一声。
“陛下要不要喝茶?”
“喝,喝茶?喝什么茶?”姬辛有些慌乱,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慌乱些什么。
笑声低低哑哑,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只在耳边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