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手一颤,手指一抖方才握着的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羽垂着,掩住了眼底的慌乱,并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欲望……
侯嫮却以为是姬辛练剑太猛伤了筋骨,眉心皱着,“去叫太医。”
说完话,接过旁边宫人递来的布巾,抬起手正欲帮姬辛擦汗,动作到一半,却忽而想起来姬辛如今已不是孩童,手腕硬生生转了个弯,布巾出现在了姬辛眼前。
姬辛眼底却没有布巾。
尽是那只纤长白皙的手。
指节泛着淡淡的粉,手背还能看见青紫色的脉络,看起来似乎一折就能断了。
但偏偏能拿好装了烫茶的茶杯。
姬辛呼吸乱了一瞬,用尽了自己的毅力别过头去,转而拿过宫人手里的布巾。
侯嫮拿着布巾的手微顿,面上明显带上了困惑。
只是一旁用布巾擦着汗的姬辛没看见,布巾蒙着脸,说是擦汗却也不过是接着擦汗的名义蒙住眼。
他怕他再看下去,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侯嫮并不知道姬辛内心所想,唇抿开一点笑,将布巾归还给旁边站着的宫人,而后莲步轻移坐在旁边的石椅上。
姬辛站着擦汗,擦了很久。
明明只需要擦了脸上的汗,至多擦擦脖颈上的,可姬辛就是花了好多时间。
纵使侯嫮再愚钝,此时也能看出来姬辛是在刻意躲她。
何况她向来心思细腻。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侯嫮心里就已经划过数个猜测,可是猜来猜去,也找不到最合理的解释。
眼睫颤动,侯嫮只得将其先短暂归为姬辛这个年纪的男孩偶尔会发的脾气。
姬辛这边汗磨磨蹭蹭刚擦完,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眼睛盯着宫人手里的剑,看着是还想再练上一番。
侯嫮蹙着眉,面上的笑意消失殆尽,虽不赞同却也没有开口阻拦。
好在太医来了。
姬辛就坐在侯嫮对面,二人中间隔了太医,他伸着手腕任太医把脉,头却低着不看侯嫮。
“陛下,习练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循序渐进。”
姬辛脉象平和,太医把不出什么毛病来,便是早上没吃早膳,可少年人精力旺盛也看不出什么。
太医走后,箭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侯嫮袖袍下的手一颤,“陛下刚刚习练完,想来是累极,臣便不多打扰了。”
侯嫮背对着姬辛就要离开,姬辛闻言立马抬起头,眼底慌乱一闪而过,开口就想拦,话到嘴边前眼睛扫到侯嫮的后腰,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头也低了回去。
侯嫮侧眸回看时姬辛就还是一副低头的样子,似乎对她的离开并不在意。
眼底深色重了些,侯嫮没再回头,也就没看见姬辛纠结半天,而后抬头痴望她的模样。
一阵风吹过,将衣袍吹起一角,风停,那一角便落了回去,不知晓的人看来,就是风从未来过。
宫人低垂着眉眼,什么也不知道。
侯嫮走在青石板上,思考着若是姬辛这般态度,她该如何将阮氏之事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