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一事,可大可小,全看姬辛态度。
往小了说,早已经是先帝在位时的荒唐,天子英明,也断不会拿乔再重新断案。
往大了说,阮氏到底是有二心,灭族也不为过。
侯嫮并不觉得在这个关头灭阮氏是什么英明的决定,阮氏善制船,又有英勇名气在前头,若是能收服,派去外邦航海求路寻找农作物,亦或是驻守边关,都是极好的决定。
若是直接灭族,怕各地世族心生惧怕,到时便是杀鸡儆猴不成反而让他人多生二心,埋下起兵谋逆的种子。
可要留下阮氏,姬辛到底姓姬,侯嫮怕他心生芥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是对阮氏无法放心,又要使其为姬氏王朝卖命,未免是天方夜谭的想法。
侯嫮想了很多,看起来似乎是极为正常的一件事,可稍稍仔细那么一思索,便会觉得不对劲。
姬辛对侯嫮这般态度可谓奇怪,但侯嫮却也只是一开始诧异了些,而后接受良好,就像是……
她早料到了有这一天。
红墙青石板,静悄悄的,只侯嫮一人走过。
姬辛低着头,汗湿的里衣被热乎乎的少年身躯暖着,干了不少,只是偶尔有风吹过,他便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陛下,该回去了。”宫人恭恭敬敬站在姬辛身后,提醒道。
姬辛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太师今日怎么进宫了?”
“奴不知。”
这三个字在姬辛的意料之中,侯嫮自然不会将朝政什么的说与宫人听。
自然是要说给他听的。
想到这里,姬辛心里甜滋滋的,下一瞬又想起昨夜梦境和今早的荒唐,一时间连路也走不好了,脸上红晕又起,比刚刚习练结束时还要红上几分。
姬辛一边唾弃着这样的自己,一边脑海中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柔软触感和湿漉漉的一片。
走着走着险些同手同脚起来。
身后跟着十来个宫人,这十来个人却尽数低着头,不敢抬头,不敢直面圣颜。
看不到姬辛的姿态,就是看到了,也不敢开口说半个字。
姬辛从箭亭回紫宸殿时刻意绕了远路从御花园走。
四月份,御花园的花开的是最好的时候。
昨日刚刚下了雨,这会儿花瓣上还点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姬辛登基近九年,却从未停下脚步去认真看一眼御花园中的花。
于他而言,最喜欢的那朵花他摘不下来,从此旁的东西再看就都没了兴趣。
好在去年宫中进了一批家人子,也有不少封了位,虽然只是些才人,可好歹也算个主子。
这些后妃年岁都不大,宫中日子无聊,闲来无事就有几个约着来御花园赏花。
今日亦是如此。
姬辛刚刚走过廊桥,前方就传来声音,娇滴滴的,笑声说话声,莺声燕语莫过于此。
姬辛猛地停下脚步。
站在姬辛身侧后方的小德子微微抬眼看了下前方,心底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