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姬辛眉一挑,放下手中的筷子,侧目看向小德子。
“宫人到候府时,太师正在房里歇着,听候府的佩玖姑娘说,是太师近日身子不太舒服,一日三餐都喝着药,所以才没有留在宫中。”小德子将从宫人口中听来的话稍稍润色一般,而后说与姬辛听。
果不其然,先前聚在姬辛眉间的阴翳瞬间消散,换成了浅浅的担忧,“太师又怎么了?”
小德子摇摇头,“奴不知。”
姬辛心底这几日的烦闷是尽数没了,却又转而担忧起侯嫮的身子来。
自姬辛十岁那年侯嫮中了毒,从那以后她的身子就时常不太好。
姬辛也隐隐约约明白些什么,那次的毒,怕是直接坏了侯嫮的身子,才叫她饱受病痛折磨。
想到这里,他便越发埋怨当初那个无能的自己。
在天越领土,在他的宫殿里,朝臣众目睽睽之下,让侯嫮中了毒。
姬辛垂下眼,袖袍下的手握成了拳,又缓缓松开,“朕记得朕的私库里,有些好药材,都送到候府去。”
想了想,又开口,“候府佩玖若是去往太医署要东西,都给她,不必上报。”
小德子轻声应下,而后站在姬辛身后眼神示意布菜的宫女接着布菜。
姬辛用膳的速度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只是吃的少了一些。
小德子不欲开口劝慰,姬辛刚刚听了侯嫮的消息,担忧之下吃的少了些也是正常。
只是口上虽不劝,小德子却悄悄吩咐下人去煮碗燕窝温着,等过会儿再端上来。
外头的天半黑了,姬辛将那碗燕窝一口气喝完,脱下外袍走进里屋,半躺在软榻上随手拿了本书翻着。
“陛下。”
姬辛正看着书,小德子走在前头,后面跟了太监宫女一群,手里还端着个蒙着黑布的东西。
姬辛目光只看了那群人一瞬,并不感兴趣,又收回落到书上,“何事?”
小德子走到姬辛身侧,旁边的宫人将手中黑布掀开,黑布下面是个琉璃瓶子,瓶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姬辛总算来了点兴趣,桃花眼半眯,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缠绵多情。
“这是何物?”
“陛下,这琉璃瓶子里的是蝴蝶。”小德子答道。
“蝴蝶?”姬辛坐直身子,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都快五月了,现在蝴蝶还飞得动?关在瓶子里干什么?朕可不喜欢这些小虫子!”
小德子闻言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宫中并无陛下长辈,陛下又是自幼在宫外长大,八岁以后登基便日日夜夜为朝政烦心,怕是从来没有人于他说过,什么叫做碟幸①。
春日有蝶飞舞,便有宫人捉一只蝴蝶放到琉璃瓶子里,待到天子用过晚膳,边将这蝴蝶放出来,蝴蝶飞到哪座宫殿去,今夜便由哪位妃子侍寝。
“陛下若是不喜欢,便将这蝴蝶放了。”
姬辛颔首,挥挥手示意他们去放。
“将至五月的蝴蝶难寻,陛下难道不想知道这蝴蝶放了,会飞往哪里吗?”小德子压着声音,听起来只是随口一说。
姬辛却觉得哪里有些怪异,抿着唇,“蝴蝶飞往哪里又如何?飞不飞得动还是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