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嫮坐在马车里,手里抱着孩子,孩子身上裹着一件大人衣裳,尽管如此,还是有些血沾到了侯嫮身上。
她从来只听闻孩子身上带着奶味儿,可这……
侯嫮低下头轻轻嗅了一口气,而后眉头一皱,面色差了些。
她只闻见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奇奇怪怪的腥臭味儿。
什么奶味儿,倒是半点没有。
许是马车上多了个孩子的缘故,马车行驶地更慢了些。
候府如今只剩下侯嫮一个人,就是有人看见了她抱着个孩子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侯嫮的步子有些僵硬,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两只小手攥的紧紧的,还时不时动两下,她一动,侯嫮就停下脚步,等她不动了,侯嫮再接着往前走。
“我听说管事的夫人去年刚生了孩子?”侯嫮抱着女婴说道,“去将他夫人叫过来。”
侯嫮抱着女婴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要避讳她身上的污渍的表现,直接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而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管事夫人走了进来,
“太师,您叫我?”
“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孩子。”侯嫮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只是鼻尖那股子味道怎么也散不去。
管事夫人也没多问,踩着小步走到床前,“呀,是个刚出生的孩子。”
侯嫮眨了眨眼,“今日路过南市街口,正巧遇见了这婴孩,心生不忍,也就带回来了。”
侯嫮本可以不解释,那孩子的身份该怎么说?罪人之后?
倒不如让她做个弃婴。
“画师来了?”侯嫮拨弄两下头发,看着管事夫人将婴孩抱起,动作娴熟,嘴里念念有声。
“回太师,在前院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侯嫮又看了眼那女婴,确认她一切都好后,这才抬脚出了房门。
她得给这个孩子找个去处。
不能留在候府,名不正言不顺的,有心人一查就知道是肖府的罪孽。
也不能轻易送去慈安堂,她刚出生什么也不懂,慈安堂的嬷嬷也实在没有心力去照顾一个这么小的婴孩。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个寻常人家,略有余粮,父母爱,就这样平凡的过一生。
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并不简单。
侯嫮找的画师并非名誉上京的林画师,也没有开口找宫中的御用画师,而是叫下人随意去上京西市找了个画师。
画师拿着画板,规规矩矩地坐在前院,下巴有一小撮胡子,看着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只是眉头有些褶皱,看着像是时时皱眉所致。
这肖像一画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先生似乎有烦心事?”坐着也是无聊,侯嫮便随口问了一句。
许是烦心事沉积在心里太久,又或是因为侯嫮面容温和看着并没有问罪之意,那画师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小的与贱内自十六岁相识,二十岁就成了夫妻,只是十余年来,一个孩子也没有。”画师说着叹了口气,
“小的倒是没什么所谓,就是贱内时常叹息,说是连累了我。”
侯嫮眼眸一颤,“先生不曾寻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