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玖嘴上不说,面上也没有什么表现,可心底却有些急,调养身子虽是长久的事情,可也不至于四个月了一点效果没有。
要不是看着侯嫮喝下了药,佩玖还以为她将药倒了。
或许……是自己的医术不够好?
佩玖将食盒提起来,“反正我这些日子哪里也不去!”说着,赌气一般跺下脚出了房门。
侯嫮拿笔的动作一顿,先是不明白佩玖为何突然生了气,而后仔细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
这些时日的汤药究竟有没有用,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侯嫮本人。
视线将卷轴上面的内容一一扫过,许多事情她应该再加快些进程,即便在当世人看来有些不合理。
她能找到自己的继承者,却找不到自己的替代者,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如她一般辅佐姬辛的臣子。
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从一品丞相林鸿,再到地方府衙九品芝麻官。
从先帝在位时就入仕的臣子再到三年前殿试入选恩科的百来名进士。
从依旧活着的,再到或是以身殉国或是前赵王余孽或是乞骸骨回了乡的。
他们的名字,尽数在其中。
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大串文字,其中详细,叫人看了不免心惊。
便是姬辛,也没有这样详细的关于臣子的记录卷轴。
而这些,皆是侯嫮一个个亲眼看了,亦或是从许许多多的褒贬不一的信件中挑出最真实的那一部分写下。
明年二月,这份卷轴上面会添上许多新的名字。
九月番麦成熟收成,而后十月派遣官员至各地查看水车使用情况,加之贺兰山番麦种植情况一事,十一月姬辛封后,来年二月殿试,四月又是番麦种植……
侯嫮掐算着日子,工部前些时日的意思是第一批弩箭已经打造出来了,只是分配给哪只军队,还有待商榷。
明年五六月吧,那个时候,便是贺兰山风波未平,也得叫宫铭回来了。
侯嫮心里自有一番计较,贺兰山距上京千里,那里虽苦寒却也天高皇帝远,宫铭在那里时日多一分,底下士兵便对他崇敬多一分。
侯嫮从来不否认宫铭的优点,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帅才。
只是他现在没有谋逆的心思,不代表将来没有。
宫铭手中的兵权已经够多了,侯嫮无法容忍他还能得到更多军心。
虽说贤王妃刘温雅和世子宫煜皆在上京,算得上两个人质,可谁能说的准,宫铭真的在乎他们。
宫铭的名字被一圈朱红圈了起来,代表着重要人物,也代表着其不稳定性和危险性。
莫说他人,便是有时候姬辛也不太理解侯嫮,她是如何笃定宫铭日后会有谋逆的心思?
侯嫮自己也说不准,或许是因为那局棋局中,有一枚黑子的最终宿命便是如此,改不了,下棋人也不愿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