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国公一惯地期期艾艾,“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秦疆!枉你还是一家之主,你连半个主意都拿不出来吗?”
裕国公长吁短叹。
江娴立在门外,紧紧拧眉。
这二人因何事争吵?帘窥壁听非君子所为,江娴正准备跨过门槛而入,裕国公便道:“你朝我发脾气有何用?倒不如劝一劝衍风,让他别信杜太医的话,做出这等两败俱伤的傻事。”
嘉云郡主哽咽道:“我如何劝得住?他对萱儿一往情深,只要能让萱儿病愈,莫不是要让他把命给萱儿他都心甘情愿!”
嘉云郡主一落泪,裕国公立刻服软,一通好哄。
这事儿没人有错,裕国公只得揪住杜太医撒气,跺脚道:“这杜老儿也是!想出个以血养血的馊主意,我看他分明是不安好心,回头我雇一帮人去他家门口泼大粪!好夫人,你莫哭了,莫哭了……”
江娴心头一震。
紫鹃翠浓几个丫鬟纷纷低首。
江娴沉默了少顷,对翠浓道:“你跟我来。”
翠浓自知瞒不住,一脸为难地朝紫鹃挤眉弄眼。主仆二人来到后院的假山池塘,江娴也不卖关子,沉声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翠浓双手交叠在胸前,闪烁其词,“少夫人,不是什么大事。就大公子他……听从了杜太医的偏方,每日以三阳鲜血为药引……给你治病。”
杜太医秘方很简单。
每日取三阳者三碗血,做为煎药的药引。何为三阳者?即出生于阳日阳时的男子。
秦衍风刚好符合。
用药前十天取臂上血,中十天取肩骨血,后十天取心头血。一个月一循环,可吊着将死之人性命。
一听可以让江娴好转,秦衍风兴奋至极。
翠浓也很高兴。
秦衍风的生死她不关心,只要江娴能远离病榻,放再多的血也没关系。江娴人缘好,故此,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告诉她,不想让她产生心理负担。
惟独嘉云郡主陷入煎熬。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个每日放血的人是她的宝贝儿子。儿子日渐虚弱,儿媳病情好转,此消彼长,她都不敢去松竹院多看一眼。
怪不得秦衍风手臂上总缠着纱布。
他这人说谎成性,果然半句都信不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江娴将秦衍风贬低了一番,情绪却如沸腾的岩浆翻涌不息,灼得心间滚烫。
“少夫人,你……你不能断药。”
杜太医说了,江娴一旦服用这个药方,必须用一辈子。
秦衍风活着,江娴就能活着。
翠浓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令江娴忍俊不禁。
她安抚着小丫鬟,柔声问:“翠浓,你过完年该有十七岁了吧?”
“十六。”
翠浓纠正道。
江娴颔了颔首,“还是个小姑娘。”
世间事反复无常,没人能保证永远长久相伴。江娴很喜欢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可她注定不会因此在这里停留。
“少夫人……”
江娴打断她的哭腔,笑了一笑,“去告诉徐嬷嬷,药不用熬了。顺便把秦衍风叫来,我有话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