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的建议,阿九到底还是听了。因为帝京养猫的人家实在不多,呼噜也鲜少见到其他的小猫。如今年纪渐长,乐遥他们一家也搬到了帝京,总该让它多和同类玩一玩的。哪怕肯定是不认识了呢!
是以,看着在马车里呼呼大睡的呼噜,阿九不由得笑弯了眼睛,这胖乎乎的大猫猫啊,这些年跟着自己进宫回家,从来没见害怕。乐遥总是说,不能频繁给猫咪换地方,但是呼噜身上,阿九却是从未见过它害怕陌生的地方。是以今日给乐遥过生辰,带它前去也是无碍的。
看猫儿睡得香,阿九情不自禁地也来了睡意。虽然算了算时间,不一会儿就该要到了,但是阿九还是往靠垫上缩了缩,闭上了双眼闭目养神。虽然理智上阿九是不怪乐遥的了,但是内心深处,总还是有些别扭。若非她事后几乎是每日一封的信,尽管阿九至今都不曾打开看过,因为她还是想要看着乐遥的眼睛,叫她给自己解释。但是,阿九内心总也是因为着锲而不舍的书信软了下来。
说到底,乐遥是无需这样低声下气地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能够这样诚恳,无外乎就是自己还要紧。是以,哪怕连杨妈妈看到自己从奇珍馆里带回来的冰焰玻璃坠儿,知晓是要在乐遥生辰带去送她的礼物之时也难免诧异,阿九自己却也清楚,乐遥这一回怕是要做一件叫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大事儿。
是以,是得养精蓄锐才是。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是阿九却是本能地能够感受到,这件事情本就超出了乐遥一贯的风格,当她做到了如此地步,必然是有一个不得不做的理由支撑着她。阿九对于乐遥与梅倾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在意的,还是她背后的理由。或许会超出自己的认知,或许会挑战固有的一切,所以,阿九必须要做好迎接的准备。
毕竟,乐遥和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几乎算得是最懂彼此的存在了。哪怕家人总是排在前面,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姑娘,前面是信王殿下的车驾。”
阿九正在给自己一遍遍地、近乎洗脑式地拓宽心理承受能力之时,杜仲稳重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信王?阿九闻言一时之间竟还有些回不过神。他,来找自己的吗,可是这里怕是已经到了侍郎府大门外了,怎会在这里找自己。那便是凑巧遇上了?那么,他在这里做什么。虽然之于自己来说,今儿个是乐遥的生辰,但是对于不知内情的许多人,今儿个却是七夕,信王,怎么会在许府外头出现?
只是阿九也没有时间再多想旁的,只是低了头咬了咬牙,而后便低声吩咐道:“叫牟大叔避开让殿下先走,咱们等等就是了,左右许府就在眼前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杜仲哪怕那一日也在场,隐隐地也明白了宫里的圣上似乎也对自家姑娘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是,六礼还在进行,半点也瞧不出自家姑娘与信王殿下的婚事作罢的征兆,杜仲们也渐渐地觉得疑惑。只是再如何看不清内里的棋局,至少明面儿上婚事还在照着正常的流程推进,1是以此刻在外头撞上了,下来彼此见个面问个好,也是情理之中。
“姑娘不见见殿下吗?”听了阿九的回应,杜仲头一次主动怂恿:“绯雪姑娘当时还跟我们打探过姑娘的事情,旁的不知,许姑娘与姑娘的关系却是了解的清楚。说不得,殿下就是专程来等姑娘的呢,姑娘下来见见吧!”
只要不曾在明面儿出岔子,那么这一切说不得还有转机,杜仲虽然是最为沉稳现实的一个,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心存理想的也是她。是以,只要没有得到明旨,即便惠妃娘娘的暗示已经那样的明白,杜仲坚信,一切都还没到最糟的时刻。是以,从前从不拿婚事开阿九玩笑的杜仲,反是开始怂恿着阿九。
不论如何,总是要做些什么最后再努力一把。哪怕不成功呢,总是费尽了所有的努力之后的命定,而非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嗟叹一切都是命。等了片刻,不见阿九回应,杜仲杜若对视着点点头,而后便掀开了车帘,格外认真地说道:“姑娘,放手一搏说不得还有希望,不能真的就认下旁人口中的命运。”
阿九闻言下意识地就是一声长叹,无奈又无力,对于注定的结局何苦还要那样费力地想着改变呢!更何况,阿九在想通了一切之后,惊觉或许人生并非完全没有另一种可能。纵然几率极小,但那也不失为一种可能。阿九并未睁眼,只是温声吩咐:“咱们恭谨候着就是了!”
消极应对也没有什么,随波逐流也不代表着没有立场。阿九的态度从来便只有一个,怎样都好,只要往后余生在帝京待着,哪里也不去,做什么也无所谓,让自己和那个守护了自己多年的少年处于同一片天空之下,知晓他的近况,便于愿足矣。八年的守护,阿九无以为报,至少远远地看着默默地关注静静地祝祷,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所以,不论嫁做人妇还是老死宫墙,阿九都不再在意。尽管,阿九还是会憧憬着独身一人,在家中做老姑娘,将来兄长们都成了婚那便出去做女先生,自由又惬意的生活。但这却是离宫墙最远的一条路,而心中最为在意的人却是只能永永远远居于宫墙……
“陆姑娘,殿下在这里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然而,就在阿九思绪万千之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在自己的马车外头响起。阿九几乎是没有意识地皱了下眉,而后才无声地叹了口气,嘴角一抹勉强的笑,这才掀了帘探出头来笑道:“是绯雪姑娘,别来无恙,一切可好?”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还是未来的王妃,绯雪纵然恨极了阿九当日在乾丰殿前的行为,即便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强笑:“劳姑娘惦记,婢子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