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之前,宁漾脑中最后的一丝念头还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曾经那样近距离地看到过自己的未来,彼时的自己却是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自然,无人知晓宁漾此番想法,到底她是没有机会再开口了,虽然她也不愿将这一丝丝的猜想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但是主动的不说与被动地失去了意识不能说,区别还是很大的。
宁漾就这么昏昏睡去,或许眼下,只有就这么短暂地失去意识,才是最适合宁漾的吧!毕竟,被强暴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接受的,自也就不必再说那呼之欲出的真相比这个还要肮脏许多。宁漾花费了半月余消化吸收自己失贞一事,能彻底想通除却手刃仇人的动力之外,还源自于宁漾对自己的肯定。
因为自己并非有意,所有的错处都不在自身。错的,不过是那巧取豪夺之人。但是没关系,谁犯了错谁就要承担后果。宁漾知晓后果便是等自己查出来,杀了他,是以也就日渐走出阴霾。但是如今,尽管毫无证据,不过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想,但是宁漾相信,这可能会是最符合真相的结果。
如今的大历国富民强,纵然也少不得作奸犯科之人,但是总是比之前朝要好了许多。而这,便也是宁漾敢扮作男子独身上路的缘由。毕竟秋闱在即,哪怕是暑热,回原籍赶考的学生也不少,而帝京本就是一处考点。宁漾便是借着这备考大流,一路安安稳稳地到了帝京。然而,纵然路上一切皆安又如何?才不过是刚刚到了帝京,甚至宁漾都还没有来得及四处逛逛,到底两三日的时间与不够她看遍帝京繁华。
却不曾想,七夕夜里,最为热闹的时候,自己被人蒙了头劫了钱财,而后,甚至于还被人弃若敝履。想必一群纨绔子七夕夜里的游戏,便是因为那个时候恰好出现在了妓馆门口的自己,添了新的乐子。
一个人,宁漾可以查可以杀,不论其身份,不管其势力。但是若是不止是一个呢?宁漾再如何知晓自己无辜,这其中细节,她也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难怪陆老夫人那边线索全断,甚至陆太傅都专门指派了身边的人追查,然而除了一群劫财的小喽啰,便再无所获。因为这一系看似迷雾重重的背后,不过是因为全都是随机。
为了钱财,爱财如命的市井小民能随机地盯上一眼就能看出富贵的宁漾,为了趣味儿,纨绔公子们自然也能相中出现在清欢楼前的羸弱少年。而宁漾,便是随机出现,陷入了前狼后虎的危险境地,还因为意识薄弱动弹不得甚至连反抗都没有过。宁漾能够接受自己失贞,那是因为建立在对方有错的前提。但是若是当真只是因为纨绔子们的随即的游戏,固然不能说是自己的错,也不能说他们的举动便是对的,但是宁漾还是觉得,自己着实有些过分倒霉了。
一桩接着一桩,一件接着一件,应接不暇的宁漾,到底还是支撑不住了。毕竟在她的眼中,因为兄长曾经做出过更加恶劣之时,宁漾其实并不觉得这样的玩乐方式有错。毕竟从古至今,都是这么玩的。不过玩得过了火就不行了,宁漾虽然认为这些事儿实属平常,但是却也知晓生命为底线。是以,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已是幸运。然而,当她意识到了自己才是真的错了,对于过往那么多的无辜女子受到的伤害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而自责不已。
宁漾不能接受自己大错特错的结果,虽然在这一件事上,她本也无辜,本也无错,但是当她明白过往的认知都出了错这一点,身心都在一瞬间倒了下去。
阿九就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宁漾一头栽倒,半晌之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或许一开始还有些想不清楚宁漾倒下的因由,但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前前后后的对话,阿九不由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论表现得多么坚强淡定,宁漾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姑娘而已。有些事情,本就超出了她能够接受的度,偏偏她就是要一力扛住。想来若是没有自己透露出的阮様性情,或许宁漾还能再故作坚强许久。但是,终有一天,她总会忍不住的。阿九心想,或许早一些崩比晚些更好。以为受了伤整理心情好起来的第一个步骤,便是故作一切皆安。想来宁漾目前就还在佯装的阶段。
若是当真如此,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儿。毕竟故作坚强终究不是真的坚强,将来总会有一日溃不成军。届时的崩溃,远比现在的程度还要沉重许多。是以,细心地打量着面前的宁漾,片刻之后,阿九才轻轻地松了口气。一边轻唤白术,一边起身绕到了宁漾身边,低低地叹了口气:“再好好地歇一阵儿罢!如若当真是与阮公子有关系,虽然接下来的查证困难重重,但是却也不比眼前一筹莫展的局面有差。总是一条路,比这般无头苍蝇般的乱撞要好上许多。”
和白术齐心协力将人搀扶回了榻上,叫来伺候的丫头看顾着,阿九这才心事重重地带着白术从山湖居走出。白术始终不曾开口说话,因为她能够感知得到,此刻的阿九心情是格外低落的。不打扰,因为白术能够想到,阿九此刻备受影响的心间低落,皆是因为宁漾的缘故。而这些事,白术的了解也实在不多,终究也只能爱莫能助,一=以担忧的目光看着阿九。
好在阿九的难受与难过,也并未沉浸太久。短暂的安静过后,阿九扭头看着不无担忧的白术,笑着点了点头:“没事儿,别担忧。不过眼下,咱们还得再去一趟祖母那边,阮氏的邀约,咱们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只是不知道这礼物该怎么准备,白术咱们便先不回去了,正好找祖母请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