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番努力过后,笑意也算得真挚,尽管阿九现在也根本看不见自己的神色。回望一眼宁漾,冲其担忧的目光轻轻点头,好叫其放心。看着宁漾松了口气的模样,阿九心底不免也是感慨万千,即便是昌宁郡主也不能对家族的决定发表自己的意见啊!毕竟广阳郡王府,是实打实的英王党。尽管如今的英王,在朝堂之上虽然算不得籍籍无名,但是与平王的声势浩大却是比不得的。自然,与东宫更比不了了,毕竟东宫还是正统。
但是英王蛰伏这么多年,到底也不像当年那般全无存在的痕迹了。毕竟,能与谢氏联姻,迎娶谢氏女做英王妃,声名鹊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陆家从来都知晓英王的野心,从当年自家与广阳郡王府之间的龃龉可见一斑。其实英王的行动极其隐秘,但是在陆家跟前却是没有半点遮掩,或是出于试探又或是出于信任。
是以,在世人乃至夺嫡中心之中的平王可能都从未将英王放在眼中的时候,阿九便知晓英王也有心角逐大位。整个陆家,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当年英王的仗义出手,陆家人人尽皆知的事情,却是从未有人往外吐露分毫。甚至于连小老十,陆嘉珩,因为出生的晚,都不知情。
阿九看着宁漾瞬间放松了的模样,心底不免也是唏嘘,东宫属实不易。这么些年了,身边环狼伺虎的,每走一步都不能大意。因为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万劫不复。然而他这么些年,虽然战战兢兢,但是因为自身德行上佳的缘故,即便如此艰难却也行得稳当。虽然与圣上对其偏宠有关,但若是修行不够,便纵有皇帝护着,也架不住暗潮汹涌。
宁漾很明显是支持东宫的,但是她如今到底还未接手广阳郡王府,终究只能是在心底想一想了。其实即便是她能够顺利接手广阳郡王府,阿九心想或许届时还是会有许多不得已吧!毕竟肩上扛了偌大的一个郡王府,肩负保护壮大家族的责任在身,很多举动也无法随心所欲。遇事再不能以自己的本心所向出发了,万事都需要以王府利益为先。
是以,阿九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回握住宁漾的手,低声说道:“多谢阿漾姐姐!”更多的阿九不能再说,因为当年的自己也不过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本不该知晓广阳郡王府立场之事。是以,只能默默地在心底为宁漾鼓劲儿,虽然对于宁漾来说,关于最后上位之人的心之所向,也是万分复杂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眼下需要考虑之事,阿九看着宁漾眸中已经带了询问之色,知晓自己的情绪到底还是带出来了。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低声说道:“就是感动,姐姐这样贴心,阿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姐姐了。”
“这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宁漾不想阿九竟是因为这个,一时间倒也是轻笑出声,摇着头笑道:“不必放在心上,毕竟你也是跟着我一起来的,自然是要好生照顾你的。走之前可是跟祖母保证了的,不叫你受到半点儿委屈,老人家这才放心的将你交给了我,我当然不能食言而肥,都是分内之事。”
阿九不由得想起临走之前,祖母担心的眼眸,一时间不免也是莞尔一笑。太傅府受邀的,当然不止自己,祖母婶婶都在其列,不过是因为自己乃是未嫁女,本就不与已婚妇人在一处。是以,临行前宁漾提出会照顾自己之时,祖母放心又担心的神情,即便是此刻想起,阿九也不由得偷笑。
“你可莫笑,一会儿回去我必得跟老夫人说说你今日的傻样儿的。”阿九傻笑的模样,倒也可爱,尤其是妆容清冷衣裳也是大方贵气的制式,但是顶着这样精致贵气的行头,偷笑着的反差不可谓不大。宁漾不由得无奈地摇了头,随即想着阿九方才魂不守舍的模样,神色不免又一点点严肃:“不过说起来,你方才是怎的了?”
宁漾不过是关切地询问了一个问题,但是阿九闻言,神情之间却是有些不自在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缘由,不过是突然一下便心生戚戚之感,即便是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间倒是有些犯了难。然而即便如此,阿九还是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周芾。回过头看时,正好便与周芾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尽管周芾的身边围了一众上前说话的人,但是隔着人群,阿九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周芾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只是对上这样一双清亮与混沌共存的眸子,又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说不上来此间的感受,阿九只觉得后背一阵激灵,整个人便又有些晃神了。好在,周芾见阿九正看向自己,遥遥地冲其微微摇头,随即眸子便移到了别处,阿九也才随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姐姐相信吗,有些时候有些情绪是没有缘由的。”
宁漾注意着阿九的举动,周芾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自己也不免跟着一抖。尽管,周芾的眼中甚至都没有自己。但是就像阿九说得那样,有些情绪根本就说不上来因由。毕竟古怪的在周芾,阿九和自己的确是说不上古怪之处。是以,迅速地回神,听着耳边越发近了的请安声,宁漾低声提醒道:“无事,咱们前去迎接太子妃与永泰公主两位殿下吧!”
阿九当然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请安,尽管周芾有话要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关于关西仓库那几本名册之事有了后续。阿九心底惦记着,但是也明白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是以冲着宁漾点头,随即便与众人一道,挽着宁漾的手,眸光看向了沙溪渡大殿门口,脚步也朝着门口而动。
高眉深目的年轻女子,带着三月春风一般的和煦笑容,甫一进门看着门口聚着的一众女子,笑容越发温柔:“各位拨冗而至,已是感激不尽了,何须这般候着,大家快些各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