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鼓作气将自己所思所想都说了出来之后,阿九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娶很多妻子,绝对不可以。尽管心中还有好多好多疑问,但是这一点,却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尽管话音落下的瞬间,阿九也知晓自己太上赶着了,他可从未说过要与自己一起壮大元氏的。但是阿九到底不后悔,因为这世间能有几人知晓他的秘密呢?
不论身世的秘密还是身体之上的隐秘,无论哪一个都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更不要说他还占尽了一切。他能够将自己的一切展露在自己眼前,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其心至诚吗?尽管这一切从被发现身份到摸到了胡茬儿,都是阿九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发现,但是他不曾否认。明明他可以直接摇头,可以对自己说谎的,毕竟那么大的事情,一开始也没有要与自己说的意图,但是当自己发现了,他到底还是承认了。尽管是沉默着,间接的,但是明明直接否定,随便说一句谎话就可以。
然而他不曾,都无需多问什么,阿九知晓元玠这些年来能够从尘埃之中长成成为如今这样独当一方的大太监,十九二十岁的年纪能有此成绩本就少见,更不必说他要做的事情,或许比单纯的只是作为平王左膀右臂的心腹还要难上许多,毕竟英王可是他表兄啊!或许旁人不知,但是阿九却是清楚的知晓,英王绝非明面儿上看着那样与世无争。而元玠那一句与英王乃是表兄弟的话,或许只是想告诉阿九,不论如何他不至于命丧黄泉,是以元玠只是轻轻浅浅用以宽慰阿九担心的一句,但是阿九却是在瞬间便明白了许多。
蛰伏多年的英王,与胸怀血海深仇的少年,或是血缘纽带,又或是共同的利益纠葛,阿九所能够想到元玠打碎了一身傲骨,忍辱负重是为了什么。身负重任,还只是个孩子的年纪里,阿九不知道那些岁月他是怎么捱过来的。但是阿九知晓,那绝非常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毕竟底层小太监的生活,阿九从来就不仅仅只是听说。
更不消说,皇宫那个变态的地方,无权无势纵然你是公主,也一样卑微如尘,十八公主不就是如此吗?
元玠啊,或许他从小要做的事情,支撑着他一路走到了现在。阿九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靠着运气,靠着天真善良换来了如今的地位。在血海深仇之中长起来的孩子,怎么还敢天真。阿九不问,也不会过问,但是不代表阿九不知道元玠的暗面便如他脸上的玄铁假面一般,黑的深沉。是以,阿九知晓只要他想,随便说些什么搪塞自己都可以。甚至可以做到让自己完全相信,不对其生疑。
但是他没有,不是吗?他可以说谎的,毕竟说谎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早已经成了保命的本能。甚至都无需多想,说惯了的谎言都可以信手拈来。反而是实话,异常艰难。毕竟是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致命的软肋摊在了明面之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后果,就是与九泉之下无法瞑目的元氏众人团聚。是以,阿九现在想想自己的逼问,其实没有任何力量,不会对其构成任何威胁,但是他以默然承认了一切,甚至说起了从前。
如此一想,阿九心底的感动更甚。他几乎是将他的生路交到了自己手上,阿九不知道元玠内心深处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才驱使着他选择了这样一条最危险的路,而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这样的信任。这不仅仅是将他这个人完完整整地交给了自己,还是把他的生死一并给了自己。
看着元玠的眼睛,目光清明眼神却是炙热,因为阿九知晓比起自己那一点点羞涩面子,元玠的性命显然是更加沉重的。
元玠始终不曾言语,身子也如雕塑一般定在了原处,一动不动,就保持着微微仰望的姿势看着阿九。阿九也不着急,静静凝望着元玠脸上纹路古朴的假面,细数上面的条纹数量。阿九并不着急,毕竟这样大的事情,之于元玠来说,是该要好好想想。
“这种话怎么能由你一个姑娘家说出来呢?也不害臊!”当阿九数到二十八的时候,元玠开口了。一开口便是嗔怪,自然若是喉间没有带着笑意的哽咽的话。看着阿九这才开始面红,元玠这才好整以暇地继续:“铃娘先别着急送给我,回去了先问问她元氏有多少口,然后你再与我说这个,可好?”
说话间,尽管元玠带着面罩,但是阿九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转移到了自己的小腹之上。阿九当然知晓元玠的意思,当即脑子嗡地一下,随即全身都在一瞬间红透,慌张失措地捂住了小腹,不肯再给人取笑。
明明自己是认真的,怎么这个人......阿九还在腹诽着元玠,然而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结束,随即整个人便不知何故惊在了原处。一瞬间,脑子都白了,就只能那么呆呆地看着元玠,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眼前美景。
元玠倒是镇定自若,随手放下了手中的面具,而后看着阿九,笑:“不堪入目吗?面具戴久了,头脸见不得光,带着面具来见你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就是担心给你吓着了。”
闻言阿九缓缓摇头,半晌之后才收回了自己方才放在了元玠下颌的双手,捂住自己爆红的脸颊,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长成这样还不堪入目,那你叫我该如何是好?不过,带着面具是对的,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还是藏起来比较安全一点。”
阿九只是顾着惊叹害羞与欣赏,目不暇接的模样甚至好笑,便也未曾注意到元玠揭开面具瞬间的忐忑与之后看到自己反应过之后迅速红了的耳根。
知晓自己的容貌是阿九喜欢的,元玠的心这才算是放松了许多。尽管每一日都活在危险之中,但是已经多年不曾感受到紧张的元玠,这一回也是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