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赶慢赶的,到底没有迟太久。毕竟方才停在了路边,等着胡玉人上车,也不过是半刻。赶在进城之前,总算是跟上了大部队,甚至掀开车帘,还能看到前面宗室的车队。尽管隔得有些远,但是阿九还是一样就看到了广阳郡王府的车。直到此刻,阿九才算是轻轻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误事儿。
“若是当真着急,一会儿进了城放下我就好,进了城怎么都能回家了。”注意到阿九一路还有些紧张的神色,随着马车进了整个车队之后,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胡玉人当即便开口看着阿九:“你自去忙你的,我自行回去即可。”
彻底放松了之后的阿九,闻言立刻看着胡玉人连连摇头:“姐姐不必这般客气,这么将你放下多不安全,眼下这风口浪尖儿的,少不得......”说到此处,阿九当即打住,毕竟有些话也不是随便就能说的。眼见着玉人神色自若,阿九这才继续说道:“还是叫阿庆送你回去,我才能够放心。我要见的人就在闻香阁内,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所以即便阿庆再从季府赶过来,说不得还要等我一会儿。”
阿九解释得详细,玉人便也不再推辞。尽管方才话说了半截儿便打住未曾再往下说,但是未尽之语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两人谁不明白呢!虽然如今季云康入狱,尚未获罪,但是季府的车在路上行走,确实遇上了不少麻烦。其中都有那些人,玉人并没有闲心思去追查,但是左不过就是这些年来,季云康的政敌们来落井下石了。
谁都知晓季云康此番至多只是小小的罪名,牢狱之灾皮肉之苦不过是叫他长长性子。早晚是要从眼前的困境之中走出来的,毕竟不论是东宫还是朝堂之上那几位重臣,都有意为其求情。这些年来,季云康虽是平王一党,但是平王却也舍不得叫他去做那等阴暗残暴之事,除却必须要维护平王的利益之外,最大限度的还是将主持正义心向光明的任务交给了季云康去做。毕竟平王的目光长远,能够推他上位的,未必是将来治国之重臣。而大历,需要的也不是心思阴毒满腹诡计的主儿。是以,季云康的心性,必须得稳住了。
做一个正义之士在这世道,是自己的坚持,也有许许多多的人们的期盼。季云康是前者发自本心,还是因为后者骑虎难下尚未可知,只是这些年的政绩的确可圈可点,成绩斐然。而一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人成绩斐然,相应的便是将许多脏污曝光在了太阳之下。此举一出,这些年志同道合之人少,得罪的人却是繁多。
都不必费那闲工夫去查,玉人都不必多想,就知晓这些日子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皆是那些人所为。他们到底是不甘心的,然而季云康是多方势力都在保的人,且如今在狱中,反而是在最安全的地方,只能冲其妻女下手。即便不能对季云康动手,动他心爱之人,叫他出来之后体验一回心碎也是好的。
是以,阿九这么一提,玉人便也心安地坐下了,只是一句轻轻的感谢便在无话。而阿九,随着马车渐渐地进了城,心思也都转移到了如何让宁漾与元玠见面之上,一时之间马车之内便也只剩下了马车细细小小的吱呀之声。
“姑娘,昌宁郡主的车在前面停下了,想必是等着咱们一起前去闻香阁!”
就在阿九还在想着如何引见二人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岫玉隔着车帘的温柔嗓音。一时之间,阿九也顾不得多想,当即便看向了玉人,笑着说道:“姐姐可以直接回家了,不必特地拐到闻香阁。”说完也不等玉人回应,阿九便往前探出了半个身子,隔着车门,对着车驾之上的阿庆吩咐道:“就在郡主的车旁边停下,我去郡主的车上。阿庆你直接送季夫人回去,而后便自行回家。再者说来,你阿娘进而不是给你安排了相亲吗?总不能叫姑娘等着你。”
“玉人姐姐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啊!”随着马车缓缓地停下,阿九也扭头,回身看着胡玉人,笑靥如花:“明儿一早,巳时,咱们到指定的地儿会合。”
说罢,阿九便在玉人无奈地点头之中,借着岫玉的搀扶下了车。
“姑娘怎知阿庆大哥要相亲的?”岫玉觉得好奇,搀着阿九一边朝着广阳郡王府的马车而去,一边笑着问道:“可是白术姐姐说的?”
此时此刻提起白术,阿九不免又要为正在生产的白芷悬着心。尽管杜若与云嬷嬷都去了,不想也便罢了,只要一想到阿九这手便忍不住地颤抖,总觉得将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白芷到底年纪还小,身子骨都还未曾长好,生产一事本就艰难,这一下还碰上了早产。尽管阿九心中关于如何引见宁漾与元玠尚没有定数,但是此时此刻,也难免因为白芷而心忧。
看着自家的马车还未离开,阿九当即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阿庆。阿庆果然便停下了动作,从车驾之上利落下车,小跑了两步走到阿九身边,笑问:“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回去了先别着急回家,叫你阿娘找个得力的人进内院,去请铃娘前去白芷家走一趟。”
尽管阿九知晓婶婶回去了必然也会交代,但是毕竟命妇与自己这样的闺阁少女不同,进城之后可不能一走了之的。这二月二祭天地才是重中之重,出城亲事农桑固然紧要,但是进了城之后还需得一道前去宫墙跟前,祭拜了天地才能算得是结束。届时,阿九轻轻地叹了口气,等到二婶婶到家,却是应该比自己还要晚的。
是以,直到看到了阿庆点头称是,阿九不知因何而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放心了许多,铃娘总是能够依靠的。有她在场,不管什么场面,都能镇得住。如此一来,也能放心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