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双生子吧,太妃娘娘产下的是双生子不错吧!”宁泽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还是那个谦谦君子的做派,煦王也就摆起了长辈的架势,看着宁泽的双眼,态度极其强硬地说道:“不论是宗室诸位,还是我本人,都是此前的主张。太妃娘娘的双生子,只能留其一,并不会因为什么所谓的天象而变。”
听闻这一句殿下,与煦王格外强硬的态度,宁泽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尽管这个位置并非自己心中所愿,但是事实已经如此,即便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但是自从万国宴那一回,随着自己自称变化宫里上上下下对自己的称谓也从殿下变成了圣上。宁泽其实并不在意一个称呼,但是透过称呼确实可以窥见说话人的态度。
平王乱的后续事件都还尚未处理,宁泽最为厌恶这样的纷争,是以煦王的态度他便也是格外留意了。不该如此的,虽然这位煦王叔能够在帝京多年,靠的便是言行无忌头脑简单,但是能够在上一代皇室兄弟接二连三的殒命得以存活,且还做了宗室之首相当于族长之位的王叔,定然不简单。
所以,他其实审时度势的能力极为强大,也的确没有什么野心,父亲才从不动他,甚至还留他在帝京,以彰显自己并非不能容人的活体证据。多年以来,宁泽从未见过这位王叔以这般强硬之态对待自己,宁泽相信是父亲的威严,与自己的平和相关。毕竟自己从未拉拢过他,于他而言,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人。平王这些年,明里暗里的与多少人来往,身为曾经的储君,宁泽最是清楚不过。
但是自己才刚继位,王叔便变了一副模样,着实有些费解。宁泽并不知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不论是什么,只要是意图挑起大历内乱的,自己定是不会容忍。毕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乃是宁泽之愿。纵然从前不想,但是已经占据了这个位置,总要做些实事方不辜负。
尽管这想法的由来,还是因为昫阳姑姑的规劝。
宁泽记得,父亲过世那一夜,姑姑极其伤感,即便是在自己面前,也是泪落不断,几度哭倒在地。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极为消沉的。但是即便是在如此伤怀之下,终是在接受了现实之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还是振作自己。即便过去了许久,但是宁泽犹记当时听过这一段后的振聋发聩。这么多年以来,身为储君,作为太子,终究还是过于自我了。
一心只想着自己之愿,甚至还时常觉得前行的动力乃是为了身边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却是从未想过自己还能为天下人做些什么。昫阳姑姑的一番话,叫宁泽认识到了自己的浅薄,也是因为这一番话,宁泽开始接受了自己的位置,召开了万国宴。
既然决意做些什么,那么宁泽便不允许有人在其中捣鬼。煦王叔到底因何突然转变,宁泽并不想过分关注,毕竟心底也明白,无非就是对自己的表现颇有些不满。兼之又撞上了惠太妃一事,想来并不仅仅只是煦王不满,他代表的是宗室,看来宗室内部该当整肃一番了。
是以,盯着看了煦王良久,直到煦王有些躲闪之态,这才笑着点了头:“应该是,煦王叔来得太快,朕离开的时候,尚未得到产房内的消息。只是两方宝剑游于云霞之间,该是两位皇弟错不了了。”
明明煦王甚至比许陆两位来得还要晚些,煦王也知晓九安那样的人精,必然是将这情况说得分明,但是眼下宁泽特意强调的煦王叔,还是叫煦王内心有些不安。毕竟方才那个眼神,在一向温润如玉的君子身上,甚至有一瞬间煦王有了看到皇兄的错觉,不免更是忐忑。但是作为于夹缝中求生存,且还过得极好的人来说,心思自然转得快。
当即便想明白了自己的过失之处,不动声色地转变了态度,而后朗声笑道:“这也是宗室的意见,毕竟双生子着实有些骇人,还是希望圣上您莫要错了心意。更何况,还是两支剑,剑肃杀,沾染了鲜血方可成为宝剑,戾气未免重了些。即便是天象,也不该叫圣上变了想法才是。将危险扼杀于襁褓之间,既是天下万民的福祉,亦是对那两个孩子的仁善。”
“煦王这意思,柳某便有些听不明白了。”煦王要对天象进行曲解,是能够想见的,毕竟不想留下双生子的根由还是在于不详,是以,莫说是漫天霞光具是圣洁之感,便是降神也能进行曲解。本来世间万物皆可混沌处之,单单只在于说话人的立场。是以,任由煦王说完话,镇国公这才开了口:“如此天生将才,才是我大历福祉,对其动手,怕是招惹天灾。”
镇国公这话并不留情面,毕竟是有军功在身的老将了,又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心性本就非同常人可以与之比拟的。是以,面对煦王,难免会有些不太客气。在战场厮杀过的人,对于这些满脑子都是弯弯绕绕的,有着天然的鄙夷之态。尤其尤其是煦王这样的软骨头,即便体谅他的处境,但是也不会就此少几分鄙夷。
“国公虽是帝师,但是也请莫要万事都由着圣上。”煦王也不让分毫,看着镇国公冷言道来:“圣上本来就生而纯善,对于稚子下不去狠心也是正常,但是国公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人,又如何看不明白这天象中的不详之象。如若只是为了顺承圣上之意,届时民生凋敝,国公可能承担这责任?”
镇国公厌恶满脑子弯弯绕绕的人,并不代表他不擅长这些,毕竟是建功无数的将军,通兵法只是最基础的能力。眼看着煦王往自己身上扣了无数帽子,不免一声嗤笑出声:“敢问煦王,这不详之兆是星官之言,还是您之言啊!宗室中人,恕我直言,当真是害怕双生子影响了天下吗,可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