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树林中一人拼命狂奔至一棵高大老树下,扶着树干挥汗如雨,气喘吁吁。
百晓生胡乱用袖子抹一把从额边流到下颚的汗珠,愤愤又后怕地骂了句疯狗。
这一路紧追不舍的,幸好刚才不知道从何处窜出来蒙着黑衣的四五人出来拦下那两条疯狗,不然……
百晓生阵阵后怕,汗珠滚过脸颊处的几道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嘶着气小心查看肩上后背染着血痕的地方,想起那人口中说的晏家小姐,脸上闪过一种混合恐惧和艳羡的神色。
忽然有马蹄声接近,百晓生浑身陡然紧绷,沉着脸回头看去。
不远处一眼熟身影慢条斯理骑着一匹高大黑马慢悠悠靠近。
这一眼看得他火冒三丈,百晓生黑着脸,冷哼一声,将肩头衣衫往上提了提若无其事遮住伤口。
然而大片的血痕明显,顾长云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心中默默给这什么劳子百晓生冠上一个没本事花瓶的名头,驱马走近,缓缓一笑。
“百晓生?”
百晓生阴沉的脸上难堪地微微发红,没好气道,“你方才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出息。”
顾长云也不恼,偏头上下打量他,微笑,“我的马在街上乱跑,自然是要去寻的,不巧人挡门,便只能翻窗而出,见笑见笑。”
“我看倒巧的很,”百晓生冷冷一笑,眼中闪过怀疑,“正巧碰上寻仇的人。”
顾长云略显敷衍地点点头。
小黑眨巴眨巴眼,有些急切地打了个响鼻。
顾长云安抚地摸摸它的鬃毛,“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马儿不会跑太远,他猜云奕就在周围几个镇子,得尽早去寻,免得人又离开。
百晓生瞧他如此淡定的模样,愈发觉得哪里不对,在他将要越过自己时突然上前一步,五指作爪猛地去抓他手中缰绳。
顾长云不耐皱眉,他还未有所动作,马儿受惊一转,高高扬起前蹄,竟是朝着百晓生的前胸踢去。
百晓生显然没想到这马如此有灵性,往一旁一滚,堪堪狼狈避开。
顾长云笑容淡了些,“这是什么意思?”
“你敢说和他们不是一伙的?”百晓生怒目直视,因自觉再次失了脸面而气得浑身发抖。
“看你这是刚从仇家手里逃出来。”
顾长云捏着小黑的耳朵揉了揉,语调发冷,“若我和他们一伙,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说话?”
百晓生无言以对,但仍不觉得自己会如此倒霉。
那群疯狗不是已将喋血教剿灭,此时应是在回荆州的路上,怎么突然多出两人在这里。
方才那五六个黑衣人难不成是喋血教余孽?不对,若就这么几个人还不快快溃逃,做这些无谓挣扎还有何用,甚至主动上前挑衅,莫非,教中尚有要紧人物安然无恙?
这下可糟,百晓生后背发冷,暗暗骂了一句,若是这群不饶人的疯狗以为他百晓生和这魔教有染可就完了,可有正当理由找他和万象阁的事了。
倒霉,倒八辈子霉了。
发觉他神色有异,顾长云眸光一转,稍微放软语气,“江湖中人言百晓生不凡,仇家自然亦是神通广大,追杀到此处也并非难以解释。”
“……莫非正是晏家的人?”
百晓生难以置信这人的直觉,身形一僵。
一股强烈的欣喜和兴奋感自心底腾得升起,顾长云按耐住语气中的激动,缓着声音一步一步试探问道,“听闻这几日晏家在这附近有大动作,难不成就是因为你?”
“怎么可能,”百晓生只觉危机感浓重,腹诽这小子莫不是想拿了自己去晏家面前邀功,再一看这人的确神色有异,心中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往后退去,“晏家乃是江湖第一家,怎么可能单单因为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就愤愤不平出动如此多的人手。”
“我所见只有两人罢了,”顾长云饶有兴趣,利索翻身下马,步步逼近,“那你说是为何?”
百晓生紧盯他的脸庞,暗暗运气疗伤。
刚才被疯狗狠狠拍了两掌,现在胸口仍阵阵发痛,若是强硬交手必然吃亏。
短短几步,顾长云脑海中已一一思量过数个计谋,却又被他一一否定。
能找着晏家人不一定能找到云奕,这可是难得的机遇,不能被白白浪费。
“魔教不是早已被剿灭,怎会现在还能把见着晏家人,”顾长云危险地眯了眯眼,“你的话真假参半,实在难以服人。”
百晓生额上滑下冷汗,直觉这人杀气腾腾,像是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他眼前白光闪过,如梦初醒,“你是魔教余孽?!”
顾长云一怔,神情变得复杂古怪,无语地抬了抬眉,不知该说这人脑子转得飞快,还是压根就没长脑子。
百晓生越想越是那个味,犀利反问,“不然你为何见了晏家人反身就逃?”
信口雌黄,早说了是为了寻马你自己不信怪谁,顾长云忽觉脑仁发疼,诚心问,“你是假的百晓生罢?”
百晓生触不及防被戳到痛处,面目扭曲地一按扇上机关,“唰”的一声,绘着梅兰竹菊的折扇每根大骨中都弹出薄薄铁刃,周身杀气骤现。
“你大可现在去寻帮手。”
顾长云面不改色,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一般,不再收敛身上气质,漫不经心牵马走到一侧树下盘腿而坐。
瞧着异常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