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仙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人竟然是薛莲妹。
她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脸色焦急地喊住她:“黄道长!不好了!房小姐与我堂姐打起来了!”
什么?许仙仙怀疑自己听错了,屋里是没人了?要一个“道士”去拉架。
薛莲妹见她不答,眼中出现些许犹疑。
许仙仙顿时开始思考要不要将眼前这人也一同打晕。
她本来有些不耐烦,德高望众的老道长一袭法袍,目光严厉,白眉下的那双灰眸冷酷得能冒出冰气来,叫人胆颤。
薛莲妹不知此人来历,但也知道身份不俗,恐怕得罪,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口:“道长莫要误会,房小姐与我堂姐原本相处和睦,方才不知怎么两人忽然大打出手,房小姐甚至还抓伤了堂姐的脸,堂姐也疯了似的嘴里说着胡话。苏公子赶到后将两人绑了起来,说此事蹊跷,望道长前去一看。”
“既然如此,贫道便随你前去。”此举其实有些冒险,许仙仙没见过那道长几回,生怕行动举止上暴露,但若此时不去,待众人发现真道长被她绑在了柴房里,才更加危险。
房苏琴和薛宓打起来?
她虽然没这个兴趣去打听其中细节,但等她看到那个平时文文雅雅温声细语的世家小姐,此刻散发蓬头,失了精神般呆呆被捆在轮椅上,目光涣散的样子,内心还是不免一惊。
“堂姐!”薛莲妹试图靠近刚从椅子上挣下的,角落边同样被粗麻绳绑得严严实实的薛宓,薛宓却像不认识她似的,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用头将她撞到。
活是两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女疯子,许仙仙摇摇头,哪里还有从前半点高贵优雅的形象。
“黄道长,麻烦您了。”许仙仙用余光瞥了瞥四周,在场的人加上她共十个,看上去都是各有心思,作为主心骨的苏之浩倒是显得十分镇定。
许仙仙担心被看出什么端倪,也不开口,只是先来到薛宓的面前。
薛宓双眼泛红,仿若受过极大惊吓,眼珠颤颤地盯着向自己靠近的人。
许仙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慢慢蹲下来,与薛宓对视。
她的手一直很暖,从内而外地散发着热量。
天气不阴不晴,淡淡的兰香,从蓬松的发丝微微散发出来,如滚烫开水淋上白茶那一刻的清新。
只是一刻,仿佛受到什么蛊惑似的,薛宓闭上了双眼。
有个声音在问她:“发生了什么?”
薛宓的眼皮忽然很沉很沉,脖颈仿佛枕在不断下坠的鹅绒上,短暂的安心中潜藏着令人恐惧的未然。
她张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是谁!谁干的!她为什么不能说话!
薛宓愤怒至极,家仆、护卫,平日里谄媚奉承的一张张脸统统不在,她紧皱眉头,胸口一跳,如将溺死般闷痛,几近窒息。
“阿宓,你说,是谁?是谁偷吃了那一碟银丝卷”
薛宓的眼前忽然涌出一股热意,一片灰蒙天空逐渐被远方渐渐扩大的天光所照亮。
她看见夕阳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背影微微抖动着,像一团将散的莹火虫。
“祖母再问一次,阿宓,小厨房里的银丝卷是不是你偷吃了?祖母不怪你……”
“不是,祖母,不是我。”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黑暗中一对惴惴不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又极惶恐地低下头去。
薛宓气极,胸中如同堵了一块大石:“不是我,祖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