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双眼睛,更加可怜地滴出泪来,什么也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好了,祖母知道了。”那双原本充满慈祥与怜爱的眼睛,此刻覆上一层明显的失望,她轻叹了口气,然后松开手。
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
但分明……
她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啊!!!
不知何处涌来的情愫如泥石流般从高处冲下,使房屋坍塌,田地损毁,而她如盆地最低处的一颗小草籽,看着破坏力惊人的泥石流崩下,只一瞬,将她眼里仅有的光明完全掩埋。
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几秒后,眉心一点暖意,如同火焰般将她的神经燎燃。
被解冻的痛觉争先唤醒她的神经,薛宓轻嘶一声,却没有寻常那样娇气抱怨。
她缓缓抬眼,从众人或惊异或戏谑的眼神中了解了当下处境。
一角灰袍从她眼前闪过,那个并不熟识的道长站起身来,对众人说:“解开她吧。”
缚仙索唯有施法者才能解开,苏之浩一将薛宓解开,薛莲妹便忙迎上去:“堂姐,你感觉怎么样,刚才可担心死我了。”
薛宓的反应却令人出乎意料,没有像平常那样对薛莲妹动辄打骂,而是轻飘飘一句:“那可真是劳你挂念。”
许仙仙不知道她刚才被激起了什么回忆,只在乎她碰到了什么东西。
“薛姑娘可方便叙述一下当时发生何事?”许仙仙尽量言简意赅,生怕出错。
苏之浩命人去打了水,薛宓也不客气,擦了擦脸,由一个婢女简单梳了梳头,缓缓将她进门起直至失去意识前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细致无比。
“薛姑娘所言,着实令人惊诧。”
一通讲述后室内鸦雀无声,唯有与他们没什么纷争的黄道长发出此叹。
薛宓平时是没脑子,容易被人拿着当枪使,此刻的神态却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轻嗤一声:“可以与她当面对质,前提是她别再装疯。”
房苏琴……杀了甘国田?
一个个疑点此刻在许仙仙的心中慢慢串联起来。
他们之前猜测过的,要么是甘国田未死,要么他早在众人所知之前而死。
但如果他早已经死了……为何此前又能正常地在众人面前行动?
而刚刚与她交手的“甘国田”,又是谁呢?
“多谢黄道长,也谢谢你苏公子,这些情谊我不会忘记。但那些使了腌臜手段,想置我于死地的东西,一个也别想好过。”鬓发衣衫微乱,妆容全无的薛宓看上去比平日精心打扮的样子素净不少,周身气势却浑然不减。
她将众人扫视一圈,召出自己的法器。
那是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五弦琴,通体乌黑,焦尾暗红。
这难道就是薛莲妹说过的法宝?
即使眼神不大好,许仙仙也明显看到它缺了一弦。
许仙仙倒是好奇,它有何特别之处。
五弦琴浮至半空,刚添新伤的白皙手指抹上一弦,琴音缓缓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