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子燕为何要去书房,不去婚房,原因有二:一来时间太早,宾客未走主人便歇下不太适合,他虽不重小节,但大体要做个样子;其二,近几日都在操劳大婚之事,虽参与的事不多,却令他焦头烂额,好几日没有关注“正事”了,他今晚特地嘱咐了项沛将近几日临川、王宫、衡王府等各处暗探搜集的情报汇集到书房,他要趁着这段忙里偷闲的功夫好好“补功课”。
不到半个时辰,子燕已将全部情报看完,引他注意有两条,一是临川县丞不知所踪,新面孔代理权职;另一条则是齐五公子夜访幽妍殿。
他细细思虑了一番,遣了专人调查子梁的去向,并命人密切关注子齐的动向。
子燕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喜宴说几句话结宴了,便暗自理了理衣襟,往大堂走去。
“阿燕。”
一身清灵的呼唤从身后传来,子燕知道是谁,也知道躲不过了,便转回身去,一看果然是林七小姐。
林七小姐又走近了几步,离他不到一臂距离,若换作平常女子,一丈都很难近他身。
子燕用最简洁的话寻常问候道:“来观礼?”
林七小姐点点头,前倾着身子打量了他一翻,笑言:“果然,还是近了好看。”
子燕一怔,她的一举一动牵起他万千回忆,在那一帧帧画面里,记载着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光阴。
“你别多心,我是来道别的,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哭闹。”林七小姐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尔后又半开玩笑埋怨道,“你是知道的,我自小便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就算前几天我也在求爹爹想办法让我进王府做侧妃,但今天看你面无表情、毫不在乎的样子,我好像明白了,你成婚求的是权势和名利,目的明确,我何必死皮赖脸地嫁给你烦你呢,反正林家一直为静王府效命,家业都掌握在殿下手里,就算不与林家联姻也不会失去什么,所以啊,我打算明日就请爹爹为我择婿,快些嫁出去,正如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林七小姐话说的轻松自如,一气呵成,双眼闪动着注视着他,面带微笑,两颊露出两个小酒窝。
子燕虽面无波动,但眼神明显藏着一份留恋,话语亦是温和了许多:“也就你敢这样对本王说话,若换作旁人……”
“换作旁人会怎样?”林七小姐故意追问着,“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蛮重要的嘛。”
子燕回避着她的眼神,冷言冷语道:“既然道完别了,就走吧。”
林七小姐最后留恋地望了他一眼,长长舒了口气,扭头跳下台阶,从花园绕回前堂去。
子燕注视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黑夜里,也大大松了口气,若她再多呆一刻,他可能就绷不住情绪了,他抚着心口,不知欣喜还是悲苦。
“雨湘,我既不能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就不能耽误你分毫。”子燕在心底默默说。
子燕回到喜宴说了几句话结宴,由管家带着几个机灵的家丁将宾客一一送走,目光余波处,见子齐喝得烂醉如泥,双眼猩红,子燕忍不住走上前想问候几句。
“为他人做嫁衣裳,阿齐,何必呢?”子燕双手背在身后,话语含着讥笑。
子齐装作没听见,倒了两杯酒,吵着要和他干一杯,子燕知道他能听得见,将两杯酒都夺过扔到地上,扼住他的下巴厉言警告道:“你可以不与我为伍,但也别妨碍我,本王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
看着子燕远去的背影,子齐不仅为自己捏一把冷汗,子燕这样警告他,定是发现了什么,恐怕日后的处境要难了。